從藏寶閣出來, 郝嫻憋了一肚子火。

一是氣自己來晚沒搶到好貨,二是氣自己近視一千度瞎的眼光。

連那花裡胡哨的法衣都有一長段介紹,偏她這套針卻隻有兩個字敷衍說明:堅固!

郝嫻詢問藏寶閣管事, 管事也弄不明白針的來曆, 隻說不知存放了多少年,一直沒人動, 要不是郝嫻, 恐怕他都要忘了藏寶閣裡還有這麼件東西。

管事幫郝嫻查了使用記錄, 發現此物自藏寶閣建成始就在, 至今過了近萬年,竟然連擺放位置都沒變過。

所以毫無疑問,她郝嫻,就是萬年來唯一的冤大頭!

揣著悔青了的腸子回到悠然峰, 郝嫻剛推開房門, 心口又是一堵。

她的愛寵咩咩, 又雙叒搞了滿家滿地的毛。

不知為何, 近來它愈發有合歡人的風采, 一言蔽之,就是開始瘋狂臭美了。

以前郝嫻不給它做頓四菜一湯,它決計不肯沾半滴水, 這些天可好,早晚用香波洗兩次不說,一有時間就爬在墊子上給自己梳毛。

它倒是把自己梳的跟狗糧宣傳模特似的,然郝嫻的屋子卻遭了殃, 沒有一天醒來的時候不是一嘴狗毛。

郝嫻忍著氣使出一道禦風訣,模仿吸塵器的運行規律在自家屋子裡轉了一圈,總算把所有絨毛都吹成一團打掃妥當。

再一看天, 月亮已經掛上了窗沿。

很好,賺錢第一天:

收入——零;

收獲——挫折!

郝嫻有了睡覺的時間,卻沒了睡覺的心情。

她靠在床邊,一邊用寶針胡亂戳著咩咩梳下來的雜毛,全當戳戳樂解壓。

一邊感慨自己不僅沒有賺錢的腦子,還沒有賺錢的命。

田叔不愧是穿越必備NPC,主角一遇到困難,就出來立刻提供解題線索。

“藏劍峰有個演武場,贏一場有二十枚靈石可拿,你或許可以一試。”

………………

感謝季平師兄的包月業務,郝嫻對藏劍閣的演武場非常熟悉,因為對方的女神尹冬天天泡在這裡,堪稱戰鬥狂魔。

不過以往郝嫻都是送完信便走,隻知演武場靠近外門,且不限外門弟子進入,對演武場的擂台規則卻並沒有多少了解。

“執事、執事。”

演武場管理處,郝嫻踮起腳尖扒上櫃台。

睡得正香的演武場執事被擾醒清夢,先憤怒抬頭掃了一眼,沒看見人。

再低頭,才發現一張跟櫃台齊平的小臉,小女孩正將下巴抵在櫃台邊上,卷翹睫毛一眨一眨的望著自己。

即便是在合歡這種美人紮堆的地方,她長得也很是討喜。

柳葉眉下一雙杏眼雖不算太大,卻分外清澈乾淨,許是還沒長開,鼻尖圓潤微翹,卻又平添幾分可愛,那張尤未褪去嬰兒肥的臉頰還掛著對淺淺梨渦,被櫃台桌麵擠得更是顯眼。

登時,執事一顆暴躁的心褪去了所有火氣,還湧出一腔慈父之情,連說話都變得溫和不少。

“小師妹何事?”

“執事大人。”

郝嫻十分有禮貌。

“不好意思打擾您,我想了解一下競技規則,可我沒看到哪裡掛了牌子。”

“不打擾、不打擾。”

炎炎夏日,執事很願意跟小姑娘多聊幾句,索性身子探出櫃台,將演武場規則詳詳細細跟郝嫻口述了一遍。

“演武場每日上限十局,會根據修為的大境界劃分賽場,共有練氣期、築基期、金丹期三個演武館,每個境界皆有甲乙兩種賽場,乙等賽場的難度相對容易很多,規則也更為簡單,不過甲等的基礎酬金是乙等賽場的十倍。”

以甲等賽場為例,郝嫻現在是練氣六層,前三場分配的對手也多會是練氣六層左右的弟子。

而自第四場開始,她便有可能隨機到更高等級選手,甚至有可能是練氣大圓滿,但相應的,她的酬金也會變高,贏四場四十靈石,連贏五場便是八十靈石,以此類推。

並且郝嫻可以選擇越級挑戰,如果練氣弟子戰勝了築基,會直接給予五百靈石獎金。

除此之外,郝嫻也可以參與官方及非官方賭局,其中涉及到輸贏、輸贏的場次、對手,等等,賭金不定,但大多數情況下都會比宗門給予的獎勵高。

“不過我個人非常不建議嘗試私人賭局。”

執事撇撇嘴:“很多人輸了賭局欠錢不還,贏了的也有莊家卷錢跑路的,好多被黑賭局騙了錢,想追債都沒處討去。”

郝嫻嘴角抽搐。

“咱們合歡不是向來注重修心的嗎?這樣不會產生心魔劫?”

執事聳肩:“對啊,這就是他們沒能得到飛升的原因。”

郝嫻:“……”

謝過執事告辭,郝嫻毫不猶豫選擇了甲等賽場。

畢竟乙等賽場贏一場才兩枚靈石,還沒有連贏翻倍,她就算場場全贏,也得打上五百多天。

賺錢目標緊迫,郝嫻昨兒已經憑白浪費一日,今天不敢再耽擱,直接拐去報名管事那裡拿了十張賽場卷。

一靈石一張,要是輸了,她還得倒賠十枚靈石。

穿過安全門,郝嫻第一次邁進了演武場主賽場。

合歡宗的演武場露天而設,據說目的是‘以勝者的光輝激勵更多弟子勤於修習’。

但實際上,會來演武場的百分之九十九都隻有藏劍峰弟子,因為在合歡宗,唯一有演武場考核任務的就隻有藏劍峰弟子,他們的考核內容包括年參與場次,以及季末、歲末峰內排名。

所以郝嫻一跨過安全門,就看到左邊乙等賽場候場區擠滿了藏劍峰弟子,他們要麼愁眉苦臉,要麼嘻嘻哈哈,總之一點緊張的擂台氣氛都沒有。

郝嫻原本還想著先觀戰幾場,學習一下合歡戰力第一峰頭的經驗技術,豈料生在合歡,劍修也能擺爛。

隻要沒有高階修者盯著考察,台上兩人打的還不如村口野狗有熱情,純純就是來混時長湊次數。

相比之下,另一邊甲等賽場的人就少了很多,候場區隻站著寥寥數人。

但與乙等賽場不同,甲等賽場看台上的觀眾卻是人山人海。

郝嫻剛要仔細看看選手的比試,就聽到內場管事在高喊自己的名字。

“郝嫻!誰是郝嫻?”

“來了來了。”

郝嫻小跑著來到內場報名台。

“趕上藏劍峰弟子季末考核,人都被叫走了。”

管事指了指自己麵前的記錄簿。

“我能給你往前排排,你要現在上,還是一會兒?”

“就現在吧!”

頂著賠錢的壓力,郝嫻火速迎上了她第一位對手。

運氣不錯,對方比她大不了幾歲,也是個練氣六層的菜鳥。

這不是穿越後郝嫻第一次跟人動手,卻是她第一次正兒八經跟人鬥法,說不緊張絕對不可能。

好在對方看起來跟她差不多,登上擂台比她還手足無措,鑼聲一響隻顧著悶頭往郝嫻身上扔火球,半天都沒砸準一個。

郝嫻信心大增,瞅準空子一個大水團滅火,連人一起給衝下了台,不過一刻鐘便宣告首戰完勝。

二十枚靈石揣進懷中,郝嫻覺得自己又行了,年入過萬不是夢。

當下一鼓作氣,直接參加第二場。

可惜福不雙降,第二場郝嫻就沒了剛才的好運氣。

她的對手練氣七層,比郝嫻還要高出一個小境界,最要命的是,對方是位已經成年的外門弟子,光往台上一站,就穩若泰山,直接將郝嫻比成了一個趕著送菜的小可憐。

“師妹,請。”

男人說的客氣,動手卻一點不留情,開局先給自己套了個土盾,然後就窩在盾裡玩動物園。

一會兒飛出一群鳥,一會兒又鑽出三隻貓,前麵還頂著個巨熊,雖都不是什麼高階靈獸,但數量多了也格外棘手。

郝嫻被追的焦頭爛額,躲著一群召喚獸滿場轉圈,他反倒吞了顆丹藥補回靈氣,又放了好幾根食人樹藤,險些一把將郝嫻拽到巨熊嘴裡。

隻男人沒想到,本來自己若不放藤,郝嫻這個科技社會過來的人也沒能反應過來修者戰鬥的真諦:最重要的也許不是什麼招式技巧,而是五行相克。

無論是動物還是樹藤,都怕火啊!

她當即學起了第一個倒黴對手的戰鬥方式,大把火球鋪天蓋地往對麵砸。

經過多年係統特訓,郝嫻的靈力及控製力遠不是他人可比,火球出手便彈無虛發,一球一個小可愛,最後直接掄爆對手的土牆。

第二場下來,贏是贏了,卻也把郝嫻累了個夠嗆。

本以為比武是件技術活,沒想到頭來更是個體力活。

她現在終於看懂了田叔的陰謀。

——哪裡是好心提醒自己演武場可以賺錢,分明是要借演武場給自己公然加練!

無奈郝嫻即便勘破一切,還是得硬著頭皮繼續拿命博錢。

畢竟一萬靈石的債,她現在還沒湊夠三個零呢!

修整了足有一個時辰,郝嫻把狀態調整至最佳才開始自己今日第三場比試。

這次運氣更差,她的對手雖然隻練氣五層,卻是個跟尹冬師姐一樣的俠女劍修。

從對方堅如磐石的眼神,就知道她許是已經打過無數場,而交手之後更是證明了對方經驗有多麼豐富,一邊禦風乾擾郝嫻視野,一邊果斷執劍直擊郝嫻麵門。

缺乏經驗的郝嫻反應遲了半步,幸而拳腳功夫不錯,憑直覺堪堪躲過一擊,隻耳側被削去了一綹頭發。

可再回首,那劍卻又逼近了心窩。

臥槽!

郝嫻猛地向後撤出數步,小心臟都快跳出了房顫。

自己不過是想贏,對方卻像是想要她的命!

“嘿!”

郝嫻驚魂未定,少女卻又一聲爆嗬躍至郝嫻麵前。

她極限折身,將將躲過掠過眉心的劍,卻覺腰上猛地一緊,對方不知何時掏出了一條纖細鎖鏈,正牢牢捆縛於自己腰間。

未待她掙脫,鎖鏈已飛速延展幾圈,將郝嫻的膝蓋和腳踝也綁了起來。

“小丫頭,演武場可不是你隨便來玩的地方。”

見郝嫻動彈不得,少女不再動手,而是借身量優勢,居高臨下看著郝嫻。

“怎麼?以為你年紀小我便會讓著你?還是做慣了被寵壞的小師妹,覺得天下誰都是你·娘?嗬,真是愚蠢可笑!下輩子投胎,最好等斷了奶之後再來吧!”

她說完冷哼一聲,將劍挽了個漂亮劍花才刺向郝嫻的腦門。

郝嫻向後下了個腰,先保住小命才顧得上發火。

本以為對方隻是個有幾分實力的傲嬌,沒想對方還是個有師門陰影的變·態,年紀還沒上輩子的自己大,說起殺人倒是嫻熟的很。

任她脾氣再好,被憑白罵上一頓也怒從心來。

怎麼的?以為你是玩控的ADC我就拿你沒招了?

也不打聽打聽姐姐我乾嘛的!

“刺啦——劈裡啪啦——”

少女揮出的劍還沒收回去,一股強烈的電流便順著鎖鏈躥上了手臂。

有過物理常識的都知道,當人手握電線時,電流會導致肌肉痙攣,同時刺激手部神經,讓手指收縮,呈握拳狀,根本無法將導線擺脫或放開。

此時的鐵鏈,就成了少女手中的導線,導的她插翅難逃。

圍觀群眾卻不明所以,隻見傻女放完狠話就揮了個空。

更奇怪的是,她竟然不再攻擊對手,也不肯放開對手,隻死死握著自己法寶,顫抖著仰天長嘯,神色更是格外癲狂。

“啊啊啊啊……”

“這是怎麼了?”

有人撓撓頭:“戰勝一個十來歲的小姑娘就這麼值得驕傲嗎?欺負小孩兒還欺負出成就感了?”

旁邊被郝嫻擊敗的對手一、對手二。

“……”

要不我走?

不過很快,少女燒焦的法衣和頭發就說明了一切。

郝嫻幾下扯掉身上斷裂的鐵索,輕蔑的衝倒在地上的‘黑人少女’抬起下巴。

“哼,垃圾!”

圍觀群眾恍然大悟。

“嗷嗷嗷!原來她就是那個雷靈根!”

被郝嫻擊敗的對手一、對手二同時撫上了自己的秀發。

“……”

還好還好,這波不虧!

………………

郝嫻在擂台上表現的狂拽酷炫,可一下台就軟了腿。

匆匆跟內場管事說了聲今天剩下的場次不打了,她便直奔入口尋好說話的演武場執事而去。

“執事大人,麻煩問下,咱們合歡打演武場是允許殺人的嗎?”

自己好幾次都差點兒被那少女一招斃命,怎麼都沒見有人出言製止?

執事覺得她這問題問的很是廢話。

“乙等賽場是不允許的,但甲等賽場卻是不忌,否則為什麼獎金會高出那麼多?”

見小姑娘聽罷臉色煞白,他又笑了笑。

“不過到底都是宗門弟子,有內場管事看著,關鍵時候會進行阻攔,咱們修士不像凡人那般脆弱,一般情況下是死不了的,頂多落個殘廢。”

郝嫻更想哭了。

她這具身子才十三歲,要是後半生得殘一輩子,那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郝嫻!”

兩人正說著,報名管事忽然從門後麵探出頭來。

“方才忘了提醒你,你剩餘的七場門票最多能保留三天,過期記得重新交錢啊!”

郝嫻想哭:“能不能退錢啊。”

“不能!”

報名管事鐵石心腸,撂下門簾便走。

演武場執事沒想郝嫻還真去打了比賽,驚訝的掃了她好幾眼。

“你這……害,不過七枚靈石而已,若不是很缺錢,就彆打剩下的場了,又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想試試的話等你築基之後再來也不遲。”

年紀輕輕的,好好活著不好嗎?

郝嫻欲哭無淚。

“我……我就是因為築基!”

“?!”

執事驚呆了。

為了築基而打擂台提升實力?!讓我靜靜,這麼優秀的孩子真的是我們合歡宗弟子?!

沉默良久,管事認真的握住郝嫻的手。

“這位小道友,有沒有考慮過轉來藏劍峰深造?”

郝嫻歎口氣,指了指身後乙等演武場上正在打嘴炮的弟子。

“算了,我怕被笨蛋拖累。”

郝嫻隻知道係統坑,但沒想到係統會這麼坑。

可無奈演武場似乎是她現在唯一的賺錢方式,哪怕僅僅是為了不浪費七枚靈石的門票錢,郝嫻都不得不每天來擂台上走一遭,雖然每天她隻敢打兩三場。

好在擂台的連贏場次可以累積,讓郝嫻在第四場和第五場的勝利後小賺了一筆。

但第六場她就遺憾落敗,第七場隻能重頭再來。

而到了第九場、第十場,郝嫻的雷靈根優勢便徹底失去了作用。

甲等演武場不愧是真正戰鬥狂熱分子的聚集地,幾乎每場比試下來,都會有人認真記錄分析選手的特點。

年紀最小卻贏下棘手對手的郝嫻,很快成為了第一被重點鑽研的對象。

誰說修士不懂科學和物理?第四天就有選手穿戴上了橡膠液製成的護具,在年齡、實戰經驗及修為壓製下,打的郝嫻毫無還手之力。

郝嫻心疼靈石之餘,也第一次發現了雷靈根修士並不是萬能,修為不夠,什麼都是白搭。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郝嫻硬著頭皮又接連打了數場。

她不是什麼戰鬥天才,即便從幼時起便有意鍛煉體魄,在麵對更為強大的敵人時,仍舊隻能從輸多贏少變成輸少贏多,與其他秒殺一切的穿越主角相比,實在是弱的提不上台麵。

一個月之後,郝嫻抱著自己仍舊扁塌塌的錢袋發愁。

“不行,這麼下去,錢沒掙到,小命先得玩完。”

田叔四平八穩的聲音中摻雜著一絲微妙的得意。

“隻要你繼續打擂台,積累了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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