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這些天為了兒子的事情,整日心神不寧,焦慮失眠。
昨晚她又跪在佛前念了大半夜的經,期盼佛祖顯靈,保佑她的兒子平安歸來。
何敬坐在主位上,看向身旁的妻子,隻見她眼下一片青黑,開口道:“兒媳婦快要來敬茶了。她剛嫁進咱們家,是個有情有義的好姑娘,你多看顧一點,彆叫她寒了心。”
何夫人之前還對這門親事有些不滿。她是個後宅婦人,出門作客時早就見過柳婉寧,那時她隻覺得對方生得太妖嬈嫵媚,實在不是正妻的好人選。
不過,兒子下落不明,兒媳婦還是堅持嫁了進來,她倒是對柳婉寧多了幾分好感,還為自己之前的以貌取人感到羞愧。
“放心吧,我會好好待她的。”何夫人應聲道。
因為念經的時間太長,她的嗓音都帶著乾澀沙啞。何敬微微皺眉,什麼也沒說,隻是將茶盞往她那邊推了推。
“多謝老爺。”何夫人端起茶盞,喝了兩口潤喉。
不多時,柳婉寧過來了。
精心打扮過的她,比身後的朝陽還要更加耀眼。當她走進來,一時間襯得這間屋子都亮堂了幾分。
丫頭已經在地上擺好了墊子,柳婉寧跪在軟軟的墊子上,伸手接過丫頭遞來的茶。
“公爹請喝茶。”
頭一杯她敬給了何敬,一開口便如黃鸝,聲音婉轉清脆,仿佛屋外的鳥兒飛?????進了屋裡。
何敬趕忙接過來,含笑勉勵了她幾句。
柳婉寧借著抬頭的機會,看了何敬一眼,見他臉上帶笑,眼神溫柔,不由地臉頰飛紅。
柳婉寧忍不住在心裡憾慨。真好,何敬此時雖然憂心何田的下落,但他還沒有被徹底壓垮,精氣神看著還算不錯。
“婆母請喝茶。”
第二杯茶是敬給何夫人的。
何夫人接茶的速度雖然比不上何敬那麼迫切,但她也沒有故意拖著不接。她接過茶,輕輕地抿了一口,然後將事先準備好的家傳玉鐲遞了出去。
柳婉寧接過來,當即套到手腕上。她手腕纖細,玉鐲偏大了一些,戴上後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何夫人沒注意到這個小細節,這玉鐲子是她嫁進門時婆母傳給她的,理應由她再傳給兒媳婦。
何敬卻注意到了,雖然他嘴上什麼也沒說,心裡卻遺憾這鐲子尺寸不夠好,不太適合兒媳婦。
敬完茶,丫頭開始擺早飯。柳婉寧身為兒媳婦,又是嫁進來的第一頓飯,應該站著伺候長輩的。
她站著布了幾筷子的菜,何敬便道:“家裡沒那麼多規矩,你也坐下來吃。”
柳婉寧見婆母沒有出言反對,這才坐下來。
飯後,何夫人徑直起身去了佛堂。她還要繼續念經,給自己的兒子祈福。
何敬生怕兒媳婦心裡有芥蒂,出聲關懷:“昨天辛苦你了,趕緊回去歇著吧。”
“是。”柳婉寧目前他去了前院,這才帶著丫頭回到她所住的小院。
不久,丫頭進來報說楊偉在外求見。
“叫他進來。”柳婉寧忙道。
楊偉個頭中等,身材結實,膚色偏黑,雖然相貌平平,但勝在是柳婉寧奶娘的兒子,對她十分忠心。
他進來後,柳婉寧便把丫頭打發到門口去守著了,然後她低聲把何田所在的位置說了一遍,叮囑道:“你去時避著些人,千萬不要叫旁人看見了。另外,不必急著回來,儘量想辦法拖著他。等過上兩三個月,再慢慢回來也不遲。”
做出這個決定,是柳婉寧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前世的何田被人找到時已經死了,她完全可以不用救他的,畢竟她又不是真心想嫁給他的。
可是她害怕何夫人,這個老女人失去兒子後就變得特彆瘋狂,甚至不惜毀掉何敬。她撕掉何敬的書,不許他去科考,就是抱著大家都彆好過的惡毒想法。
她不得不把何田救下來,這不是為了婆婆,而是為了何敬。
她仔細想過了,救下何田也是有好處的。有救命之恩在手,料想何田會對她言聽計從。畢竟無論什麼事情都大不過性命,對不對?
當然了,何田也不能回來得太早,她要留下跟何敬發展感情的時間。現在婆母一心念經祈福,家中萬事不管,是她出手的最好時機。
等她牢牢地握住了何敬的心,何田又有救命之恩牽製著,那時婆婆也就沒什麼威脅了。如果有必要,她可以叫何敬出手,讓婆婆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想到這,柳婉寧忍不住打了個抖。
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輕視一條人命,不過轉瞬她就想開了。婆婆一心隻有兒子,棄丈夫於不顧,這樣的人哪裡配做何敬的妻子呢?
既然沒那本事,就不要占著位置了。不如換她來,她一定會好好對待何敬,給他生兒育女,用嫁妝資助他繼續讀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