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阿尼叫了一聲趕車的吸血鬼的名字。
然而外頭卻沒有一點回應。
唯有明昕懷裡的咕嚕獸,對著車外齜牙嘶吼起來。
這一刻,阿尼心中有了些許預感,他立刻朝著明昕伸手,要抓住他,可就在此時,馬車門卻猛地炸開,一隻手猛地從門外探入,搶在他之前,攥住了明昕的手腕。
咕嚕獸立刻就要跳起撕咬男人的大手,可卻被輕飄飄一揮,便從小巫師腿上掀開。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阿尼伸向明昕的手抓了個空,咕嚕獸摔在地上,而明昕卻被攥著手腕,被迫撲往站在車門外的男人懷裡,隻來得及用被驚嚇到一般的聲音叫上一聲“阿尼”,就在驟然襲來的光明草粉末中失去全身力氣,隻能任憑自己被緊緊摟著。
“明昕!”阿尼立刻追出馬車。
可金發教皇卻朝著他冷冷地瞥來一眼,語氣冷漠:“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那一刻,莫大的威壓從他身上傳來,阿尼卻仍不放棄,盯著被蘭斯嚴嚴實實摟在懷裡的明昕,咬牙道:“你……你這樣關著他,以為他就會喜歡你嗎?”
“不喜歡又如何?”隔著一層兜帽,蘭斯緩緩撫摸著懷裡的小巫師,“哪怕我放過他,他也不會喜歡我……倒不如,讓他隻能待在我身邊。”
他冰冷的、嫉妒的目光瞥向阿尼,這個平平無奇的吸血鬼,卻奪得了他沒心沒肺的小巫師的青睞,不僅如此,竟還妄圖從他這裡將他的珍寶奪走,真是邪惡……
“看在曾經的情誼,我不會殺了你,然而,若是再有下一次,我就不會再像今天這樣手下留情了。”蘭斯冷冷道。
阿尼卻麵露不可思議,他沒想到,從前那個總是溫和笑著的蘭斯,如今竟是對他動了殺念。
他忍住由心發出的恐懼與逃跑的**,顫著聲指責道:“蘭斯,你變了,你……你再也不是過去那個溫柔的人了……現在的你,簡直比血族親王還要陰暗……”
此時此刻,白衣教皇已然抱著他穿著黑袍的小聖子,騎上了聖騎。
聞言,他的神情卻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隻是留下冷漠的一句:“如果隻有陰暗,才能得到他,那麼我甘願如此。”
聞言,他懷中的小巫師卻微微抬起了腦袋,以一種奇異的眼神看著蘭斯。
然而,還不等小巫師說出什麼,蘭斯身上加重的光明草氣味便令他失去了意識。
聖騎嘶叫著朝著光明神殿的方向奔去。
在蘭斯的氣息離去之後,咕嚕獸終於頂著禿了一塊的頭頂,慢吞吞從車廂裡鑽了出來,對著蘭斯離去的方向嘶叫。
然而,迎來的卻是阿尼嫌棄的話語:
“人都走了,你叫什麼?”
……
若說血族是邪惡本身,那麼邪惡之子,是巫師的代名詞。
小巫師被身為人類,卻作為巫師存在的母親誕下之後,便深刻地認識到這一點。
他墜在夢境中,但與其說是夢境,卻更像是回憶的一種呈現。
他看到模樣蒼老的女人將偷來的親王血脈加入在魔藥鍋中,與其他魔藥一同烹煮。
在代表著魔藥成功的炸裂聲中,她發出邪惡而瘋狂的笑聲,飲下全部魔藥。
於是便誕下了半吸血鬼。
但很可惜,半吸血鬼的存在很快就被其他巫師發現了。
半吸血鬼烏黑的發色,代表著他擁有親王的血統,可現任親王卻正在前線征戰,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一個巫師誕下這樣的孩子。
隻有一種可能,這個邪惡的巫師,從親王的祖墳之中,偷來了血脈。
於是他們被排擠、被歧視,終於在半吸血鬼長大,不可能再在血族領地的地下室裡無人察覺地生活下去後,他們被趕了出去。
做出這一切的老巫師本想在製造半吸血鬼後,令懵懂的半吸血鬼轉化自己為吸血鬼,以此獲得青春永駐。
可半吸血鬼卻始終沒有覺醒吸血鬼血脈。
她在被趕出血族領地的第二天,就死去了。
而半吸血鬼垂頭看著她猙獰蒼老的麵孔,終於如她所願,長出了屬於吸血鬼的尖牙。
但她再也看不到了。
半吸血鬼就這麼停留在了黑暗森林附近的邊緣小鎮,一如過去一般,如同陰暗生物般生活著,被貧民區那幾個小孩燒過後,他的聲音變得如同砂紙摩擦般粗糲可怕,顯得更加怪異了,周圍的人都避之不及,然而他卻並不為之煩擾,也更不覺得自己的聲音怪異,所以從來沒有用魔藥治愈它,但他也從來不是什麼大度的人,於是沒過多久,那幾個小孩就因為點火燒了自己的屋子。
可他不過隻是助長了點火勢,其餘的,都是他們自作自受罷了。
每天,他都要到他們的窗下,在那幾個孩子因為燒傷而痛苦的哭聲中,緩緩露出笑容。
聖潔於他毫無關聯,他當然也不喜歡吸血鬼,強迫阿尼喝血,不過是想讓阿尼也與自己一般生活在陰暗之中。
他喜歡邪惡。
尤其喜歡,純潔被染上陰暗顏色的模樣。
明昕在親吻中醒了過來,並且,那種親吻,並不是落在他的唇上。
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他就察覺到了,自己並不在教皇臥室裡。
這是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地方。
底下是一個階梯,接著是很大的空地,對麵是雕刻著精致神話浮雕的大門,仿佛會有許多穿著神官袍的神職者推開那扇門緩緩走進來,接著站在台階下的空地,背對著大門,正對著他的方向,開始祈禱……
那麼,他現在躺著的這個平台……
明昕用力仰起腦袋,巨大的、神聖的光明神雕塑映著聖光,倒映入他眼底。
而他雙手係著白色的絲帶,躺在光明神巨大的腳趾前,猶如祭品。
親吻越發激烈,明昕架在那人肩頭的腳都不住繃緊了腳尖,終於,他忍不住泣喘著顫抖了一下。
吻落在了其他部位,在肚臍旁逡巡,銜著鎖骨下的尖,終於延伸至唇側,明昕抵著他的喉結,那喉結卻在他的手心裡滾動,最終就連指間嬌嫩的皮膚也沒能免於一難。
忽然感受到了什麼,明昕忽地喃喃道:“神、神像……”然而他的聲音,卻猛地以哭泣似的尖叫聲終止。
被汗水沾濕的金發被男人隨意撩至耳後,蘭斯癡迷地吻著他的唇,金眸染上欲.望,顯現出極濃鬱的蜜色,他低聲道:“害怕神像?”
他溫和地微笑,眼神卻沉得透不出光:“這是淨化,昕昕。”
“作為教皇,我有職責將沾染上黑暗的聖子裡裡外外都清洗一遍,以達到潔淨純潔的地步,而這一切,就在光明神的見證下進行。”
黑發散開在潔白的石台上,周圍空無一物,更不可能扒住光滑的石麵,於是明昕隻能任憑力道將自己衝擊至極度靠近神像腳趾的位置,卻又被掐著腰,猛地拉回去。
他並不懼怕神像,他隻是疑惑,蘭斯為什麼會在光明神神像前做這些。
光輝純潔的神像在他黑曜石般的眼瞳中一晃一晃,低下頭,是同樣擁有同樣聖潔美麗麵孔的蘭斯,然而那張聖潔俊美的臉上卻蘊滿了貪欲、嫉妒、暴怒……形成了一張陰翳、邪惡的模樣。
仿佛,純白被徹底染黑,天神墜入黑暗。
這一刻,巫師終於意識到了。
原來,他早已將光明聖子推進地獄了。
猶如多年前,他站在妄圖燒毀自己的孩子窗下聽到他們的慘叫聲一般,興奮的紅光染上他的眼眸,尖牙刺破男人唇瓣,卻換來麻癢至極的舔舐,幾乎令他立刻就軟下腰來。
蘭斯以為他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