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博看出她有點猶豫,就耐心等在一邊沒有催促。
黎瀟瀟很快下定決心,想把烘乾機買下來,她之前就囤過吸油煙機,現在多囤個烘乾機也不是問題,最重要的是花掉的紅薯麵對她而言,連個零頭都算不上,其實完全不用想太多,想囤就囤了。
“把她叫過來吧。”
李博就把對方叫過來。
這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女人,眼睛帶著細紋,但不影響她的自信魅力,見到黎瀟瀟後,她率先打招呼:“黎場主你好,我是楊芬,之前那家楊記零食鋪就是我開的。”
原來是她啊。
黎瀟瀟盯著這位姐姐,楊記零食鋪不光網店做得好,線下還有實體店,以前她媽媽最喜歡買楊記的芒果乾吃,當時大家都說楊記的老板娘是個很厲害的女人,全靠自己打拚出成績。
黎瀟瀟聽李博說話都大舌頭,以及那個得意的小表情,就知道這人內心爽著呢。
想想完全能理解,以前瞧不上自己的人,現在圍著自己打轉,那畫麵的確很醉人。
李師傅端著飯碗不想搭理他,自顧自夾菜,李博不滿意自家老爹沒個回應,湊過來扒拉李師傅夾菜的手:“爹,爹!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你兒子今天高興,我好久沒這麼高興過了,叫他們以前看不起咱們,我……”
“啪——”
李師傅重重把筷子拍在桌子上,李博猛地收了聲。
黎瀟瀟見他臉色不對,就說:“李叔咋啦,大博也沒說錯啊,來吃菜吃菜。”
蘇晴也跟著勸:“是啊李老哥,大博心裡高興,就讓他高興下也沒事。”
李師傅依舊臭著一張臉:“高興?他高興個錘子,這件事和他有個屁關係,就是被瀟瀟叫去傳下消息,充其量就是個跑腿的,就恨不得嚷嚷到全世界都知道,你有什麼好嚷嚷的,人瀟瀟這正主還沒說啥呢,我要你羞都羞死了。”
李博迷醉的眼一下清醒過來,臉上的紅氣也散了。
李師傅惡狠狠罵他:“法子是瀟瀟想的,紅薯麵是瀟瀟出的,你在裡麵做了啥?輪得到你在這裡充大尾巴狼?也不用你那裝滿草的腦子想想,人家是衝著你來的?人家那是衝著瀟瀟來的,要得瑟也該是瀟瀟得瑟!”
“大博啊,快四十的人了,多動動腦子,沒有瀟瀟,你算什麼東西!”
李博被罵得灰頭土臉抬不起頭。
黎瀟瀟有心說兩句,李博以前在茶山農場壓抑狠了,這次又被人追著捧,高興起來忘乎所以可以理解,人之常情嘛,但她念一想,可以理解歸可以理解,這樣的情緒確實不好,很多驟然暴富的人就是這種心態,有錢以後各種欲.望急速膨脹,最後沉迷賭博酒精,人生毀了,錢也沒了,最後落得窮困潦倒的地步。
還是讓李叔罵醒他比較好,黎瀟瀟就沒有出聲。
她這個正主既然沒有開口,蘇晴自然不會幫李博說話,其實她也覺得李博太飄,不好,容易出事惹禍,是該來個人教他擺正心態。
李師傅罵了一通,心氣總算是順了,臉色好看許多,他拿起筷子,加了一隻小蝦嚼著,不鹹不淡開口:“啞巴了,說話。”
李博不肯抬頭,他的臉漲得通紅,這次是臊的,一想到剛才自己大放厥詞的話,人瀟瀟就坐在一邊看著不說話,他就羞恥得不行,整個人都快熟透了,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去。
太丟人了,太丟人了!
他感覺自己快死了,緊緊捂住臉:“啊瀟瀟,是我腦子不清楚,說話全是放屁,你不要往心裡去,這事就給忘了吧,千萬給忘了。”
黎瀟瀟見李博臊成這樣,耳朵紅得都快滴血了,忍不住打趣他:“忘了乾啥呀,下次還有這樣的事,我再讓你去,多享受享受眾星捧月的感覺。”
當時大人們佩服的語氣,她到現在還記得,沒想到那麼多年過去,她們居然有見麵的一天。
“楊姐你好。”
楊芬沒想到黎瀟瀟能喊自己一句姐:“n縣那邊有我一個果乾加工地,除去烘乾機還有絞肉機,脫粒機等等,要是在的話可以一塊拉過來,你這出人和車,我來帶路。”
黎瀟瀟就問:“價格怎麼算?”
楊芬很爽快:“就按照你給其他人的來,我要回去,也是有點自己的私事,借著你們的路子搭下順風車。”
黎瀟瀟聽楊芬這麼說,對楊芬的好感蹭蹭上升,直接說出來自己的目的,不藏著掩著就很討人喜歡:“行,人到齊了我叫你。”
她是不打算自己去了,準備等會聯係巡邏營的人,私下接不接她的任務,接的話就把楊芬安排進去。
“你有沒有手機,號碼是多少?”
楊芬:“暫時還沒有。”
黎瀟瀟就想說也沒事,到時候她讓人過去通知,也不礙事,就聽楊芬說,“那你聯係這個號碼,直接報我名字就好。”
她把號碼記下,能用手機聯係肯定比讓人特地過去一趟方便。
楊芬像是知道黎瀟瀟想的,提醒她:“這相當於我們那的公共電話,您要是找人,都可以打這個電話,讓對方幫忙轉達。”
這不就是公共電話嗎,這麼快連這種賺紅薯麵的方式都搞出來了,這人的腦子就是好使。
李博送楊芬去農場外麵等公交,雖然快到飯點,但他們也不熟,就沒留人吃飯。
楊芬自己也很清醒沒開這個口,隻是路過木屋時,裡麵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香味有些磨人,不由自主就想象起熱飯菜的樣子,那個鮮甜鮮甜的味肯定是魚,還有蝦的味道,還不知道炒了啥,濃濃的辣子混著麻香,叫她的半邊身子跟著麻了。
有魚有蝦啊……
楊芬默默沿著國道往上風口走出一段距離,等嗅不到那菜肉香味,她才覺得自己活過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可這口氣吸完,她就焦躁起來,原地轉了兩圈,咬牙往回走,重新回到被瀟默農場肉香籠罩的地方,這才掏出一個冷掉的饅頭,就著香到令人發顫的肉香開始吃。
吃是吃不到了,好歹多吸兩口肉香啊,還能假裝自己在吃肉。
木屋裡,黎瀟瀟吸著沾滿湯汁的麻辣螺螄,螺螄肉少是少,但真的又滑又嫩,尤其是加入山胡椒粉後,多出的這點麻味,比單純的辣味口感更加多變美好。
她一邊嗞嗞吸著螺螄,一邊聽著李博吹牛。
這人沒有喝酒,也跟喝了酒一樣,一手拍在桌子上和大家說今天去茶山農場的事。
“我一進去就被團團圍起來,哎喲爸是不知道他們那黏糊勁,太阿諛奉承了,以前不愛搭理我的,現在主動湊過來,以前喊名字的,現在都李哥李哥地叫,那麼多人圍過來推都推不開,真是煩死了。”
李博痛苦地呻.吟一聲,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彆……說了……”
李師傅哼哼:“乾嘛彆說,才開始吃飯到現在,最能叨叨的就是你。”
李博把頭整個埋進手裡:“我知道錯了,我錯了,彆反複鞭屍了,爹,你是我親老子!”
“也就是親兒子才搭理你,換彆人你看我多不多這個嘴,”李師傅打了李博腦袋一下,“之前腦子不清楚,現在清楚了還不知道乾啥,愣著乾嘛,道歉啊。”
道歉那肯定是要當麵說才有誠意,即使李博十分萬分不想從手裡出來,他還是抬起臉,拿牙簽挑了一小碗螺螄肉送到她麵前:“瀟瀟,對不起,下次我要是犯渾,你直接抽我就行。”
黎瀟瀟能感覺到他是誠心的,她吃著省心的螺螄肉,滿滿一口螺肉,還不用自己挖,吃著味道也好了兩分:“真誠心的?”
李博就差指天發誓:“真誠心的。”
黎瀟瀟點頭:“那行,原諒你了,剩下那頭母綿羊的毛,就交給你來剃。”
三隻小羊是今年剛出生的,毛都還沒長全,當然不用剃毛。
李博不怕瀟瀟給他事情做,就怕後者和他生分,他把胸膛拍得呯呯作響:“好,你放心,這事我肯定給你辦得漂漂亮亮。”
之後大家就不再說話,專心享用桌上的美食。
吃完飯後,黎瀟瀟四個大人湊在一起,一塊叫茹茹學習,幾個大人順帶跟著一塊複習複習,活到老學到老,他們也不能落後。
之後一夜無夢,黎瀟瀟起來還在刷牙,就透過窗戶看到李博從西邊那條青石板路回來,手裡還提著一團灰白的東西。
她咬著牙刷探出頭,就看清那玩意居然是羊毛。
黎瀟瀟眨眼,下意識看了眼時間,早上五點四十五,這麼早就已經把羊毛剪回來了?
她昨天剪一隻羊剪了將近兩個小時候,李博這是三點多就起來了?
她定睛一看,發現是真有點大,就蹲下.身,抓住兔子摸摸它的肚子,摸起來的手感很熟悉,不就是上次她誤會母兔‘胃脹氣’的那個觸感嗎?
這是懷孕了?
黎瀟瀟將兔子的腦袋抬起來,觀察它的眼睛,一般兔子健康眼神就清明,比如她手底下這隻,掙紮得可有勁了,她一放手,兔子就立刻蹦起來,拿後爪撓了撓脖子。
這麼健康的樣子,可不像是身體有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