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選擇退守裡世界起, 妖怪們就失去了沐浴陽光了權利。
仍在繈褓的世界意識在沉睡的無意識裡已經選擇了偏愛的對象——人類。
隻要擁有人類的血統,表世界就會接納這個族群。
就連被排擠的詛咒們也不例外。
也正是如此,一部分親人還生活在人類社會的半妖沉默地離開退守的大部隊, 或隱姓埋名,或乾脆融入人類社會, 為了掩飾身份不斷地在不同城市來回穿梭。
長此以往,這部分選擇融入表世界的妖怪會漸漸失去力量。或者說,世界會引導他們放棄力量。
直至完全和人類通化,融入這個龐大的族群。
小黑杯害怕失去世界意識庇護的妖怪們將成為世界發展的養分,就像書前輩世界裡最後連形態和意識都完全失去、隻能將自己最後的意識投射到津島家小兒子的水神一樣,非人類的生存空間隻會越來越小, 直到連逃回裡世界的機會都沒有。
他也終於明白世界意識為何總是隨著時代更迭而換代——新生代種族的擴張不會永遠井然有序, 用不了多久, 新的孩子就會在世界意識無節製的溺愛下掠奪榨取一切有生之地。
為了杜絕世界意識產生“手心手背都是肉”之類的糾結,抑製力擅自剝奪了他們最幸福的回憶,徒留下他人傳記一樣的記錄模板。
或許三千年前用儘全力也要奔向大部分同伴眼中“死路”的聖杯前輩也是這麼想的吧, 與其失去一切變成一張白紙,倒不如奮力一搏,為孩子們、為自己的未來殺出一條生路。
更何況真要算起來, 聖杯前輩也算是造成妖怪們生活不順的原因之一——世界被強製糅合讓人類短暫的生命難以適應跨越的時間和驟變的季節。妖怪們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天選種族, 但這也是它們倒黴的地方:
遭受重創又被強製糅合的世界固然生命得到延長,但這也意味著世界意識的誕生被無限期延後。
妖怪的輝煌時期,沒有一個能為它們遮風擋雨的世界意識。
三輪明月合為一、世界迎來誕生意識的關鍵時刻, 妖怪們卻開始走下坡路。
盛極必衰,沒有世界意識作為後盾, 單憑自身強悍的實力打拚成為當之無愧最強種族的妖怪, 卻因世界意識的誕生而走向末路。
生存的本能從來無關對錯。
讓妖怪們失去世界意識的罪過, 就由聖杯來償還吧!
“如果我走了,他們會死的。”小黑杯彆過頭,貯存在時空轉換器的力量已經被他吸乾,但是,還不夠——
他需要更多世界意識的力量,才能夠將表世界已成雛形的世界意識擠下去。
“——鐘離先生,幫幫我好嗎?”
啪嗒,啪嗒。
小黑杯彆過頭,聲音卻帶著乾涸的嘶啞和幾乎微不可聞抽泣。
鐘離歎了口氣。
似乎每個在他手下待過的孩子總是會莫名地在自己肩上放了太多沉重地擔子。
明明不是他們的錯,他們也不應該為此承受更多。但他們總是會奮不顧身地衝鋒在前。
或許他不應該教會他們太多責任,或許他應該教他們應該學會為自己而活。
鐘離拿出時空轉換器,沉吟半分。
出乎小黑杯意料的是,鐘離將時空轉換器核心的力量解放,任由珍貴的世界意識權能在空氣中肆意飛舞。
“沒必要自己一個人……一個世界意識扛著,隻要你開口,我就會幫你。”
鐘離揉了揉小黑杯金棕色地頭發,趁其不注意,一把捉住那隻布滿黑色咒文的手臂。
“但在之前,我希望你能告訴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我沒記得錯的話,這和太宰治胳膊上的咒文出自同類型力量……還有你身上的氣息,猶格明明已經幫你祛除了外神的汙染,告訴我又發生了什麼?”
“這又不是……”
“小黑杯。”
鐘離打斷了小黑杯的狡辯。認真說道:“你彆狡辯了,我隻是來解決問題,沒打算製造問題——如果這類似於太宰治身上的咒文也是一個類似於外神力量的汙染的話……”
“這還得從我們分開後講起……”
我的記憶終止於前往尋找時空轉換器的路上。
在我醒來的時候,妖怪們將我圍成一個圈,稱頌我為神明。人類與他們生活,憑此來抵禦世界喜怒無常的天氣。
我在這個世界感受不到任何世界意識的存在,更感受不到絲毫關於鐘離先生您的氣息。
這裡隻有三輪明月,不同於我們降落在的那個世界,我明顯感覺到,這個世界的魔力更加旺盛,神秘也遠遠沒有到要消退的程度。
卻總是有種莫名的熟悉。
最開始我沒有發現這個世界時間和空間的混亂。
直到我發現一個回頭,剛剛還在與我攀談的人類就會消失不見,眼睛一閉一睜,農田的作物就從秋收的累累碩果變成了春耕還未開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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