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 今天不隻是單純來他這裡發個脾氣就能草草了事了。
如此糾纏不休,估計是高層又想要趁此機會借題發揮,給他們找點事乾。
這個黃昏彆館就是一個簡單的調查任務, 本來就隻是交給虎杖悠仁他們來練手,隻不過半路被五條悟截下, 變成了老師帶隊的社會實踐。
他也沒聽五條悟說這次任務有什麼古怪,高層卻興師動眾地找了個理由來挖錯處……黃昏彆館的任務還藏著些貓膩。
既然如此, 夜蛾正道也無所謂再多說什麼。多說多錯,不如乾脆保持緘默,坐下老老實實泡茶喝。
“怎麼不說話, 是麵對老夫質問啞口無言了麼?!”
老者冷哼一聲, 甩下袖子,直到接過夜蛾正道遞上的盞茶一飲而儘,才稍稍緩解了怒火。
趁著老者喝茶的間隙,夜蛾正道這才悠悠開口:“幾個年輕學生, 就算是報告寫得不儘如人意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誰不是從生手過來。上麵跟他們動什麼氣,犯得著這麼興師動眾地刻意派人來督察?”
夜蛾正道早就習慣高層派來人頤指氣使的態度,和他們在上麵作威作福的主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喜歡高高在上地俯瞰一切, 不懂變通, 更不識時務。
明明被他看下菜碟裡的隨便哪盤菜都可以隨手捏死隻喜歡嗡嗡叫的蒼蠅,但高層們派下來的人總是會有種莫名其妙的自信心。
眼前的老者也是其中之一,論實力, 他不是夜蛾正道的對手, 但論嘴皮子功夫, 他可是勝過夜蛾正道好幾手。
小人得誌總愛顯擺, 他就算是算準了他們不會撕破臉。但是要是路過小巷子的時候被某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家夥套個麻袋打一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聽出夜蛾正道試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用意,老者連忙放下茶杯,兩眼一瞪,張口就是扣一頂大帽子帽子:
“夜蛾正道!不要忘了,五條悟是你的學生,他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清楚。作為一名教育家、身為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校長,正確引導學生也是你的本職工作。上麵一直欣賞你的能力,大家也都知道,如果不是你願意投身於教育,今天的咒術界也難以見到人才輩出的盛世。沒有人敢否認你的貢獻,這麼多年來你的付出高層也有目共睹。東京都立咒術高專為整個咒術界貢獻了無數人才學生和老師們更是能夠獨當一麵,為咒術事業增添一分貢獻——這份功勳,整個咒術界都將永遠銘記!”
說到後半截,老者似乎是把自己感動了一般,隱約能從乾癟的皮膚邊緣看到閃爍著光芒的淚花。情到深處,似乎還要暢哭一番。
夜蛾正道沉默不語。
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受歡迎——如果他夜蛾正道沒記錯的話,東京都立咒術高專可是一直不受咒術師界以禦三家為代表的、傳統咒術師們的待見。
這話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東京都立咒術高專是個多麼神聖且不可侵犯的地方。
夜蛾正道已經在心底敲起了警鐘:來的時候興師問罪,問到一半又突然把他誇成個天生有地下無的咒術界人民好教師——高層又在賣什麼關子。
見他如此油鹽不進,老者自以為小心地悄悄翻了個白眼,卻不知被夜蛾正道儘收眼底。不再多言,一份輕飄飄的手卷落在夜蛾正道空曠的辦公桌案。
這是——
夜蛾正道心底一咯噔。
老者掩不住得意的聲音更讓夜蛾正道的一顆心跌入穀底,也坐實了他不知從何而來的擔憂:“夜蛾校長,我隻是一個傳話的中間人,這一切的決定可都是高層做的。”
“野生咒術師鐘離勾結咒靈貝爾摩德,四十年前為一己之私殺害十餘名平民。認定咒術師鐘離為黃昏彆館慘案主
犯,咒靈貝爾摩德為從犯,決定對其執行死刑。立即執行。”
鐘離、貝爾摩德、黃昏彆館……
五條悟那孩子不是說都解決了,上次還說想把鐘離拉到他這一邊……
這事要是被五條悟知道,估計又得把高層翻個底朝天。不行,現在咒術界不似從前,正是需要用人之際,他們不能浪費任何一個有生力量!
夜蛾正道雙手交疊,沉默半晌後,顯得有些不解:“高層沒有看到那份由五條悟遞交上去的調查報告?黃昏彆館作惡的兩隻特級咒靈已經全部被解決,所謂的殺害十餘名平民更是子虛烏有!”
“什麼調查什麼報告,您這是什麼話呀!我隻是一個傳話人,一個沒有任何權利更改上麵命令的傳話人。今天我隻看到了一章欠缺行文結構的作業和一份緊急的任務。夜蛾校長,這份報告還請讓學生們好生修改一下行文邏輯,每次出外勤都是要記錄存檔的,要是和真實情況不符,查下來誤了事,可就什麼都來不及改了。”
老者將那份“錯誤”的報告碼齊,重新揣入袖中,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
“不過畢竟這份報告和真實情況不大一樣,還請校長安排學生重新擬定一份正確的報告,免得後續惹出些麻煩,您說是吧?”
說完,不等夜蛾正道回答,就要轉身離開。
“東西發放我這裡,我會處理。”
夜蛾正道一邊緩緩站起,一邊把深色地鏡片往山根處再推了推。
“你……是想和咒術界作對嗎?!”
“還請稍安勿躁——要是您激動過頭乾了些觸發屋內術式的舉動,被誤傷、甚至誤殺的可能性都不會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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