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表世界和諧悠然的氣氛相比, 醫療部此時的空氣幾近凝固,狹小的會議室內,審神者們都如臨大敵。
“主任, 剛剛總調度女士又轉運來了兩位病患。”
其中一位審神者麵露疲憊之色, 但仍強撐著主動彙報。目前為止,自主就診的審神者幾乎是成指數型增長, 病患再這麼下去, 醫療部門癱瘓也是早晚的事。
審神者們都圍在桌子麵前, 等待著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發號施令——很明顯, 他們以坐著的那個男人為馬首是瞻。
為首的男人也隻是沉默了一會,問道:“他們還有理智嗎。”
如果沒有理智, 就可以采取打掃垃圾的態度來清除汙染了。
儘管這並不是道德之人應有的想法,但對於現在的醫療部而言,他們需要一個取舍的理由。
“非常抱歉, 主任——大家都在積極地在抵禦不知名汙染的侵襲。”
回答的審神者低著頭答非所問。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都沒辦法說出那些單憑自己意誌力抵製住汙染侵蝕的審神者們應該被放棄。
但這是最壞的情況。
醫療部無法放棄任何一位僅僅處於暗墮分水嶺的審神者——哪怕他們已經分不出多餘的資源來拯救每一個人,規則也讓他們無法舍棄任何一個人。
領頭的男人沉默了,半晌, 他緩緩張口,聲音顯得分外疲憊——
“上報總調度, 我們需要更多的支援。即日起醫療部暫停收治一切非重大問題性病患, 讓他們不要把睡兩覺能解決的小災小病遞交到醫療部。”
“……按照規定, 具有汙染性和不可溝通之幻覺症狀的審神者,必須進行處理。”
但現在, 除了暗墮審神者及付喪神的拋卻之地, 根本沒有能夠進行有效及時處理時間和資源。
時之政府的每個齒輪總是處於忙碌之中。
『鐘離先生, 時之政府的人太奇怪了……』
小黑杯怯生生地用心音訴苦, 倒不是是它生性膽小多疑,不同於一睜眼就看到的聖杯前輩和藏有底牌的溫柔書前輩,時之政府給它一種詭異的疏離感——這當然不是說聖杯可能會有卡密托記憶點之類的東西,而是指作為世界的時之政府,太不像一個正常的世界了。
小黑杯的本能沒出錯,鐘離也懷有同樣地想法。
比起一個活生生的『世界』,時之政府更像是一個因為共同目標結成的『組織』,用數不勝數的規定製定發展的道路,飛快地衝向終點。
但組織可以拋棄跑不動的落伍者,世界不行。
時之政府與正常發展的世界格格不入,它沒有半點屬於世界的『正常感』。
貨幣由時之政府本部統一發放,糧食作物需要本丸的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們勞作,沒有小孩、甚至不存在老人——這比起世界,更像是福利待遇算得上不錯的包吃住企業。
『原先我隻是在想,時之政府或許利用了某些外神的遺產,並在此基礎上加以改造,但目前看來,世界意識對時之政府的掌控無與倫比,可連我們兩個外來人都能輕易感受出的外神氣息,就更彆說經常穿梭來往世界的卡密托了——他不可能察覺不到。』
哪怕他自己沒感受到,來往世界的時候,同僚也應該會提醒。
總不能說,時之政府已經人神共憤到身為世界意識的同僚厭惡他勝過外神。
嘶……
世界意識應該不至於如此不團結吧?
一向謹慎正經的鐘離先生根本想不到,身為世界意識的卡密托在他的同僚麵前有多麼討嫌。
“儘管總調度口中隻有把外神乾掉才能解決外神的汙染更像是在宣泄她的不滿,但她也無意中透露了一個事實——
”
時之政府消滅過外神。
“說起外神……鐘離先生之前給卡密托前輩暗示,也是這個原因嗎?”
“我隻想知道總調度說的是真是假,其他的事情不在我們的處理範圍之內。”
說到底,時之政府和總調度之間的事情屬於他卡密托的家事,鐘離無權乾涉、更沒興趣參與。
儘管總調度在場不方便細說,但總調度這三個字的口型,卡密托總不至於都看花了吧。
小黑杯更加擔心了。
書前輩對時之政府世界意識的評價還曆曆在目,尤其是卡密托還老是笑眯眯地看著它,哪怕知道世界意識不至於對它下黑手,也不由得讓小黑杯脊背發涼。
“如果實在不想去的話,我們可以向卡密托請辭。”
鐘離能夠理解小黑杯的擔憂,也願意相信世界意識對危險的敏銳感知。如果小黑杯對這趟會麵抗拒,鐘離會選擇另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