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仆婢們恰好倒好熱水,謝涵便催促其沐浴更衣。

霍無恤脫了濕透的衣袍來到屏風後,伸腿踏進浴桶, 不勝疲憊地往後靠著, 英俊的臉上爬上幾許陰霾。

謝涵隔著屏風坐在外頭喝水,等著溫拾許前來,可這水聲聽著聽著漸漸讓他心煩意亂, 他棄了熱水, 喚人拎了涼茶過來, 連飲三杯水後, 才寧靜下來。

嘩啦——

又是一陣水聲。

他偏頭往後一瞧,屏風上映出一道高大筆挺的身影。

他的思緒不由自主飄到幾個月前在宋宮裡的那個夜晚,柔軟的絲袍, 挺拔的身形,勁瘦的腰肢, 流暢的肌理, 溫潤的觸感....

這導致霍無恤穿著中衣從屏風後繞出來時, 謝涵臉上微紅。

所幸霍無恤頭腦昏沉, 眼前迷離,並未察覺。

謝涵拿了件夾棉的外袍遞過去,“彆著涼了。”

霍無恤捏著外袍, 定定瞧他,這時門外傳來響動,是溫拾許拎著藥箱趕過來了。

謝涵連忙喝止, 拿過那外袍給人披上後, 才讓溫拾許進來,給他說了基本病情, 便見溫拾許對著霍無恤一頓望聞問切,最後下筆如飛開藥方。

溫拾許可不喜歡給霍無恤看病了。這霍將軍師從神醫,以往都是他專管著君侯的身體,後來因為常駐北境,不能常伴君侯,就開始抓他和冷棄否的醫術。

冷棄否無妨,隻是過於中規中矩了,給人調理卻是極好的;溫拾許卻截然相反,水平忽高忽低,擅長用虎狼之藥治急症。這謝涵怎麼吃得消?

因此霍無恤看溫拾許開方子,日常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他奶奶的,他溫某人給人看病的時候,某些人還不學無術著呢。

——現在要給人開藥方,那簡直是送把柄給人遞過去......

奈何謝涵兩掌眼睛都盯著他,他隻能硬著頭皮看,繃著麵皮寫。

不過這病倒是好看,溫拾許甚至不用想,稍微一摸那有點兒弦有點兒浮的脈象,就知道是君侯成婚某人心思鬱結帶來的,又不愛惜身體使風寒入體,噫——說不得還是苦肉計。

不如他稍稍幫個忙,避免再來給這霍-煩人精-無恤看幾次病?

溫拾許偷瞄謝涵一——小小風寒罷了,竟然洞房花燭夜趕過來?

那下麵的事,想來無妨。

於是他這樣說:“風寒入體,頭項強痛,喘而無汗,發之即可。隻是這半夜發汗,最好有人在旁,待其發汗後給擦汗更衣換被。可霍將軍似有不寐之症,若要婢女守夜就不能入睡,隻怕......若是汗水粘著,怕是會再次著涼......”

謝涵知道這是當初在梁國質子府,那麼多婢女要爬他的床、要害他的命留下的後遺症。

他心下憐惜之情起,對著溫拾許擺了擺手,“這無妨,本君來想法子解決,你隻管治療。”

溫拾許狂點狗頭,開了兩帖藥,一副解肌透邪馬上喝,一副養陰生津汗後喝,又道:注意保暖,換衣擦汗時莫著涼。

謝涵傳喚人燒起炭火,又呼來兩個婢女在屋外廊下守著,這樣霍無恤看不到,他又能隨時傳喚。隨後對王洋說:“回去告訴公主,本君有緊急公務要處理,讓她先安置。記住,不許有人對公主不敬。讓院子裡的人閉好嘴巴,若是給本君聽到什麼閒言碎語,決不輕饒。”

王洋點頭應諾,留下守衛的衛士,先回了新房一趟。在他回來前,謝涵已經看人喝完藥,拉著人上床,一人一床被褥睡了。

發著熱的霍無恤似乎在之前花光了有限的精力和腦子,現在整個人呆呆的,異常乖巧,讓他喝就喝,讓他睡就睡。

謝涵讓對方睡在床鋪裡頭,吹滅燭火,在床鋪外頭躺下,盯著人的側臉看了一會兒。

他一直知道霍無恤長得俊,可今天似乎格外的不同,病中的蒼白,發熱的潮紅,漸起的虛汗,交織出一個和平常冷峻硬挺截然不同的人來,精致而脆弱,惹人憐惜,也引人蹂/躪。

謝涵吐出一口氣,躡手躡腳起身,又去喝了兩杯涼茶。

可他是什麼樣人,這冬日喝涼茶,也虧得霍無恤今日頭腦昏沉沒發現,不然準得發作,可就算躲過霍無恤的“教育”,也躲不過這“嬌弱”的身子。

沒等霍無恤發汗什麼的,謝涵肚子就疼了起來。

他側躺過來弓著身子忍了一會兒,終於聽到身側相對粗重的呼吸聲,抬頭見人渾身是汗,撐坐起來用手背一探他額頭,熱退了。

便喚廊下婢女燒水、煎藥、換被子。

霍無恤被一番動作鬨醒了,呆呆看了謝涵一會兒,慢慢反應回來發生了什麼,他心中升起一陣甜蜜與罪惡感,又慢一拍發覺謝涵臉色蒼白,以為是人累著了,連忙道:“君侯,你彆聽溫拾許的,我這麼縮在被子裡就好了,哪會著涼,再喝幾杯水,哪還要喝生津的藥。”

謝涵不管他,一通吩咐下去,推著他又進了一次浴桶,洗去身上大汗。

因為被褥都要重新換過,謝涵也披了披風起身坐-->>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