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無恤走的慢, 走走停停,此時剛好在一家驛站喂了馬、吃了飯,重新上馬不過片刻, 慢悠悠騎得好像在散步。
等聽到後方一串馬蹄聲後, 耳朵動了動,卻是立刻加快速度。
直等到後方傳來惱怒的呼喊,“霍無恤, 你給我站住!”
他竟拎著韁繩, 再次提速。
可他坐下的馬, 放在軍營裡是百裡挑一的好馬, 放在謝涵的照夜白麵前,卻不夠看,距離終是一點點被拉近。謝涵韁繩一甩, 繞到霍無恤腰身上,一提一拽, 就將人整個的拉到自己馬背上, “你跑什麼?”
霍無恤雖被韁繩捆著腰橫臥在謝涵身前, 姿態略有狼狽, 神情卻是淡淡,“見君侯與雍公子相談甚歡,我便放心了。目的達成, 自該離開?”
謝涵本是惱怒,聞言,卻忽的笑了, 低頭用唇封住對方一張一合的嘴。
帶著衛士保護謝涵, 卻被險些甩開,而又終於追上來的王洋:“......”
這是他能看的畫麵嗎?
於是他轉身退了三十餘丈, 不僅帶衛士走遠,清出場地,還分散隊伍在三邊保護,以防有流寇刺客竄出來。
係統又開始響警報了,謝涵隻好鬆開懷裡的人,瞧人臉上飄紅卻偏開頭,他問,“桂花糕的味道甜嗎?”
霍無恤回頭瞥他一眼,“剛剛倉促,沒能仔細體悟,我再來分辨一回。”說著就是伸手一勾謝涵脖頸,抬起頭貼了上去。
係統:【......】它太難了。
照夜白踢踏了下馬蹄,發出輕嗤聲。
好一會兒,二人分開,謝涵輕聲哄道:“我知道是遊弋嚳總算被你叫回來了,你好得空來開酸果醬和桂花糕,是我謝涵小人之心度無恤君子之腹。”
霍無恤凝著謝涵看了一會兒,忽然說:“君侯,你真是個疑心鬼。”
謝涵無奈,這人打從初見,就給他冠上諸如“小白臉”、“騙人精”、“賴皮鬼”之稱。及至後來從大陵回來,就全是溫溫柔柔、虔誠恭順的“君侯”,好嘛。現在那大陵救人的光環褪去 ,又成了“疑心鬼”。
他歎一口氣,“無恤是知道的,我沒法子,你且讓著我些罷。”
霍無恤一哽。
以前謝涵懷疑他的時候,他總覺得是自己哪裡做的不夠好,於是加倍努力。
現在想通了,這和他無關,對方就是這樣的人。
於是他直言不諱,以為能讓對方說努力克服,哪想到人叫他多忍忍。
謝涵瞧他臉色,悶悶地笑,“你隻說我疑心,怎麼不說我不喜歡你太為其他男人著想。”
霍無恤品味著這話中的意思,悚然一驚,最後哼道:“我也沒有不喜歡君侯與八公子多親近啊。”
“無恤總是比我大度的,我當真是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謝涵誇張道,“但你知道,這世上不是所有美好的品格都能學來,否則就沒有天才與庸人之分,也沒有聖人與凡人之分。”
霍無恤:他想說臟話。
奈何最後也沒說成,被人拽著踏秋去了,“雖說遊弋嚳回來,可現在的守將畢竟是你,我雖想多看看你的笑臉,卻不能拉你回溫留。我陪你慢慢向前走罷。”
初秋的風,略帶涼意。霍無恤瞧著山徑上的楓葉,忽然想:等楓葉紅了,宋公主是不是也要來了。
謝涵不知他心中鬱鬱,和他說了些馬賊的事兒,也把劉央找他支持玉枕君的事兒說出來,以及他委婉拒絕劉決,拉了霍無忌做替的事。
“這不是替身不替身的事。”霍無恤攀下一枚楓葉,笑道:“這是對他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劉決不知道君侯的想法嗎?隻是雍國這個體量的大國支持,他覺得也足夠了。對雍國,白送的兩城,為什麼不要呢?”
傍晚時分,二人一道在驛使館歇下。第二日清晨,終是迎來了分彆。霍無恤瞧著謝涵在陽光下的背影,忽然笑了一下。
君侯總說他口是心非,自己難道不是嗎?
對方可不必告訴他霍無忌的事。以前這種事,他是不會對他說的,或者說,以前雍國的所有事,他都是減少讓他知道的。
他背著手,哼著歌,末了道:“我是下屬,總該忍你讓你的,君侯。”
這次謝涵回去,林武傑已經和沈瀾之裡應外合,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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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2021.7.1開始新工作,以為會有時間更新,沒想到是另一個火坑,實在太忙了,請個假,歸期不定。
——以下為個人吐槽,實在不知道對誰說,作為一個文字愛好者,那就寫下來吧。
我從來沒想過要賺多少錢,也不想在事業上有多大的建樹,真是不知道為什麼要吃這種苦。
可一切又是我自討苦吃。
——誌願是自己填的。
當初學醫,因為高三親人得了腫瘤,就在高考前瞞著我做的手術,事後得知,真的很震撼,填誌願的時候,所有誌願都填了醫學,想著也許我懂醫學,就能早點發現呢。
現在卻發現,我根本沒有時間陪著家裡人。
工作也是自己千挑萬選,拜托了導師,發功複習準備筆試的。
省會城市,準一線城市,公立三甲醫院,事業編製,五險一金配齊。我還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可太忙了真的太忙了。
四天一個值班,值班包括處理病房,坐急診,和備班一起搞急診手術。值班的時候,有手術的話 ,幾乎就是通宵了,開完住院單 ,稍微整理一下,睡個半小時,病人核酸結果出來,就得爬起來收病人,開醫囑,寫病曆,談話簽字。大晚上的手術,手術室護士和麻醉師也不樂意,還要舔臉陪笑。做完出來,天就亮了。
再術後談話寫交班。
或許還能睡一個小時。起來太困了,早飯也不想吃,可也不能下班,主任說不要總是想著下夜班。忙的時候,還會乾到晚上十二點。感覺自己就像行屍走肉。主任查房還會提問,回答不出來,尷尬,想多看點書,可沒有時間看。
以前讀研究生規培的時候,覺得很忙,隻是因為沒法追求詩和遠方,現在卻是連喘口氣都費勁。
很累很困,坐急診真的會出錯。不是說病人什麼,我自己也是有問題的,可我的精力真的不足以支撐我注意足夠的細節。除了累,還有擔驚受怕,怕出錯,怕被投訴,怕被打。
6.30結束規培,乾到晚上九點,終於把自己所有的事完完整整交給下個月的接班醫生,搬東西來到新單位附近的租房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睡下是一點,7.1早上報道。因為沒到正式上班時間,是主任一直叫我來實在無法拒絕,好可惜規劃好的畢業旅行,感覺一口氣已經鬆懈了,肝不動了,可還要硬著頭皮乾,那時候還有畢業歸檔、搬寢室的事,總是請假,請假回來又還有一堆的事情。
是個愛睡懶覺星人,可是從7.1開始到現在,從來沒睡過一個懶覺,更沒有睡過一個午覺,每一天總是會在醫院,隻有三四天是晚上十一點前離開醫院的。常常兩點睡,還要接急診/值班電話,偶爾不睡。
我的備班已經被我乾趴下了,發燒,化膿性扁桃體炎,我得替他坐明天的急診和值班,算起來這段時間是隔天一個班,太累了。
好後悔,好後悔找的這個工作。
說來可笑,當時找工作,想好了,要事業編製,基礎待遇好一點,工資不用高,事少一點,瞄準了市級醫院,想它在省級醫院旁邊,沒道理病人來看病會拋棄省級醫院來市級醫院吧。市級醫院,名頭也不錯。感覺再不能更滿意。結果——唉。
和媽媽說,媽媽讓我忍一下,現在工作不好找。
是呀。
我不可能辭職的。
除了錢,當時我導師幫我出了太多的力,我辭職就是在打他的臉,在害他的名聲。我導師對我真的挺好的,我不能這樣害他,也會害了我師弟師妹找工作的。
可我實在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了,像機器人,像行屍走肉,不是生活質量低,是沒有生活質量,而且半夜接電話接多了,真的會神經衰弱的。以前讀研在11樓值班的時候,半夜打電話給12樓的師弟,想叫他幫忙切石膏,結果發現他接電話時簡直胡言亂語,隻會嗯嗯啊啊,無奈掛了電話,第二天瘋狂嘲笑他。
現在發現自己半夜接電話,也會胡言亂語,“嗯嗯”一通後,閉上了眼睛,又突然睜開眼:咦,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在哪?
好一會兒,反應回來,護士是和我說有骨折病人。
摸摸索索撈白大褂下去。
或許是年紀上來了?又或許這裡真的太忙了。感覺晚上精力真的不如以前。
今天早上五點還夢到自己接電話,真的爬起來了,又有些疑惑,翻值班電話記錄,最後一通是淩晨兩點多,發現是做夢,又躺下去。
這不是累,這是在吸我的精力,感覺被掏空了。
我根本沒有時間學習,更沒有時間搞我心愛的小說。
有時候我會想,或許我不該讀這麼多年的書,要是初中結束就去搬磚,我至少晚上九點能下班,倒頭就能睡覺,不用擔心電話會響,更沒有那麼大的心理壓力。皮膚也許會曬的很差,但和整夜熬下來區彆也不會很大吧,有的時候早上化了妝,沒想到是通宵,帶妝一整天,好怕爛臉。
——哈哈,也許搬磚沒我想的這麼輕鬆 ,是我意淫了。
有些治療項目真的很貴的,有些患者會有意見,可真的沒有什麼到自己手裡的,我隻是食物鏈的底端啊。而出了什麼糾紛,醫院又是第一時間舍棄醫生的。
小孩子橈骨小頭半脫位,手法複位一下可能隻要幾秒鐘,我們醫院收費是85元,很多時候我不收費,覺得幾秒鐘就收這一筆,怪不好意思的,哈——也是因為沒時間寫病曆,大概也因為這錢和自己也無關。但同事告訴我不能不收,不提我這幾秒鐘是父母供我讀了多少年書讀出來的 ,就單是患者,他要是下次去其他醫院,對方醫生正規收費,患者會有意見的,我這是在給同行製造麻煩。我想——是啊。
唉——就很一言難儘,處處是麻煩。
或許我根本不適合當個醫生。
我錯了。
這半個多月,流的眼淚比喝的水還多,堪稱以淚洗麵,隻要一人獨處,就會開始哭泣,眼淚掉進飯裡,真是鹹的啊。
對了,吃飯也不能規律,下午三點吃的午飯,晚上十二點吃的晚飯,都是冷的。
我想,我堅持不下去了。
可是好像一個困境,我無路可走。
我現在走了,對得起誰?
科室裡的同事就要三天輪一個夜班,我導師也要因為我蒙羞,我師弟妹會因為我更難找工作。
我媽這周三來看我了。可我實在太忙了,害的媽媽大中午在車站外等了我兩小時,媽媽是個農村婦女,不會用智能手機,也心疼錢不願在周圍店裡買中飯吃,就買了根玉米。當時就好心酸。
我也沒時間陪媽媽。周四值班,周五回來吃了個中飯晚飯,周六值班,周日回來吃了中飯睡了午覺,其實還有好多活沒乾完,要是媽媽不在,就回去加班了。想了想,陪媽媽飯後逛了逛。才發現,媽媽原來想去西湖,可我沒時間陪她去。明天又要值班了。媽媽說周二想走了。我知道,媽媽一定很無聊。
我這工作有什麼意義呢?
我其實隻喜歡寫小說看小說。
我其實想一天抽兩個小時更新。
我其實想每周能休一天。
我其實想每天十二點前能睡覺。
我其實沒想賺多少錢。
我其實也不想在專業上多麼多麼牛逼。
我不想乾了 ,真的不想乾了。
又怕後悔,或許去乾彆的,會更難呢?
我想好了。
我要先乾一段時間,這段時間幫導師寫一篇sci,給主任寫一篇,然後最好能給主任申請一個課題,申請一個專利,這樣全了導師欠主任的人情,當時導師就是吹我科研很厲害,給我吹進來的,也全了導師對我的恩情。
然後我也能拿一些工資,付了房租和違約的錢,找個小地方隱居一會兒,試試看能不能考公務員,或者做醫學雜誌的編輯,儘量前期仔細考察,工作一定要清!閒!
或者乾脆做個自由職業者,寫小說,幫彆人潤色論文,最近迷上了劇本殺,也許可以試試寫劇本?這樣也算有三個工作,也許能養活自己了吧?
可是,好忙啊,我好像也沒時間寫課題寫文章。而且我有那寫sci的水平嗎?
最後,好像又進了一個死胡同。
我該怎麼辦呢?
要是誰能救救我就好了。
誰要是送我兩篇文章,我就嫁給他。
哈——哈哈
我知道,沒有人可以幫我,隻有我自己,隻有我自己。
原著九穿(我回來啦)
謝涵最近頗有些煩惱。
她姑母不知得了什麼失心瘋, 非要她來求娶姬傾城。梁公不是都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嗎——將聰慧美麗的七公主嫁給雍國廢物質子,再以嶽丈的名義幫助質子繼位,最後竊取雍國政權。
雖然她也在琢磨怎麼幫霍無恤脫出這條毒計, 但方法不包括自己頂替上去呀——
而且, 姬傾城當初表現如幼童 ,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還是現在來找他算賬?
不,雖不知她是如何死裡逃生的, 但若是想殺了他報仇, 梁公第一個不同意, 對方若是恢複記憶不應如此愚蠢。
左右琢磨不出什麼來, 他君父雖知她絕計娶不了姬傾城,卻又萬萬不忍心拒絕他敬愛的長姐,便將他踢了出來, 要他親自去向梁夫人解釋。
時值隆冬,天寒地凍、冰天雪地間, 這年約莫得在趕路中過了, 謝涵心中不悅可想而知。
但再是不悅, 她也仍是害怕這天下名都的會陽此時此刻會有陷阱等著她。
因此, 她兵分三路,第一路暗中潛行入會陽打探消息,第二路則是她帶著幾個親衛喬裝做商旅躲在會陽, 第三路才是齊太子車架與儀仗隊。
冬日最旺的是炭火生意,她做碳行少東家打扮,在與雪紛紛間, 第一路先到暗探假做拚桌, 聽取了些消息。
——梁七公主頻頻出宮。
——梁七公主救人無數,包括但不限於差點被驚馬踩踏的孩子, 被惡霸強搶的少女,為保護女兒慘遭毒打的老丈。
......
謝涵露出一言難儘的表情。
旋即她眉梢一挑,“伍須?”
“不錯。許多人看到七公主出宮點名要這小子陪著,有心人注意到後打聽,那少年卻是無影無蹤,再沒出現過了,惹得七公主差點要懸賞找人。”
“如此懂得隱蔽行蹤的,還是個小小寒門少年,怕是少見。”剛巧,她認識一個,論起消息搜集,她這批先到的衛隊,畢竟是外來客,恐怕尚比不上某個土生土長又會鑽營的臭小子。
話不多說,她先是在忘憂山某人的小洞府裡留了兩人約好的暗號,又在質子府外的茶樓包了間專程等著。
結果好等歹等 ,竟是仍落了空。隻不過與駐梁齊使暗中通個氣的時間,回來就聽報某人出門去了,還甚是懂得跟蹤與反跟蹤,直叫她百裡挑一的好手都跟丟了。
下首衛士惶恐,“屬下追查不利,殿、”
謝涵瞟他一眼,他旋即改口,“主人恕罪。”
“自去領罰,下不為例。”謝涵揮揮手,左右無事,乾脆帶著幾個人往最後對方沒了蹤跡的地方去。
起初飄得還是小雪,等走了幾步,雪勢漸大,及至來到人最後出沒的地方,已是飛雪迷人眼、天地一同白。
謝涵原是無事,走到半路冷得手腳俱寒便有些後悔出門,可到了這山腳下,又是一愣,“你說最後見到人的地方是這兒?”
九指山峰穀相接、山重水複,本就是九曲十八彎,實乃打家劫舍的好地界,一般人走進來沒個領路的決計出不來。何況現在白茫茫一片,整個兒的銀裝素裹呢?原本的標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