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這麼多,對方沒有一點動靜,謝涵微微鬆一口氣,拔開匕首,猛地下刺。
忽然一隻手,身下人伸出一隻手,緊緊握著那匕首,使她不得寸進,“你是真的要殺我?”
從再次見麵後,對方就一直是憤怒的、陰鬱的,第一次露出這種脆弱心碎之色 ,隻是很快被更強烈的怒火掩蓋過去,“你要殺我?”
謝涵拔不出也推不進匕首 ,乾脆擰轉匕首,讓其在對方掌心裡轉了個圈,噗噗噗——都是深入皮肉、甚至割斷手筋的聲音。
霍無恤低吟一聲,終於鬆開手,謝涵再次下刺。
霍無恤抬腳一踢她手腕,匕首啷當墜地。但這時間也夠謝涵抽劍出鞘了,霍無恤躲避不及,被她刺中肩頭,他不躲反迎,用身體整個兒將謝涵撞了出去。
在謝涵被撞得七葷八素,大罵怪力時,對方也抽劍出鞘,他右手受傷,隻能用左手劍。
可這也夠了。
謝涵與他一交手,方知這是飲過千萬人血煞的劍,早已不是她教導對方時的架子,這是殺人的劍法。
她自知不敵,且戰且退,裡麵是個竹樓,她退到窗邊一看,外麵竟有個溪流。
謝涵趁機縱身一躍,從窗格跳了下去,霍無恤擲劍,長劍從她腋下穿過,牢牢釘在身後樹乾。
謝涵好不容易割了衣服 ,對方也另提一把劍從竹樓裡衝出來了。
二人隔著十步遠對峙,謝涵學著對方將長劍擲了出去,緊接著往溪流跑,縱身一躍、一躍,沒躍出去。
腳踝被抓住了。
就是這個時候,謝涵一摁袖箭,嗖嗖射出三根小箭。聞聲辨位,兩支投空,一支有刺穿皮肉的聲音,還有一聲悶哼。
謝涵心中一喜,在對方手掌借力,旋身一轉回來,捏著那支羽箭尾端,將其往對方胸腔又推進一分。
對方臉上露出扭曲的痛苦之色,卻不躲反迎,湊近來堵住她口舌,這次他學著她方才的樣子,輕柔、溫存,卻也笨拙、滯澀。
謝涵猛地拔出那支羽箭。
嘩——血花飛濺。
“砰——”
對方終於應聲倒地,她扭頭便跑。
這次終於沒有人再追出來。可她跑了一段路,卻最終折了回來:這不是什麼隱蔽的地方,雍太子若死在這裡,要是查到我,卻是不好說。就算不查到,也是給表哥惹麻煩。而他活著,給梁國找麻煩,卻是於我國有利的。
我得找個辦法,使他不能透露我的身份。
謝涵這麼想著,回到了竹樓水畔,她得承認,看到對方麵無人色地倒在血泊裡,她是心疼的,走過去聽到對方輕聲呼,“花花……”
她更難以形容自己的感受,動作先一步意識,衝過去捂住對方胸口,飛快包紮好,背著人下山,然而不知對方把他擼到哪兒了,一路道阻且長,眼看就要天黑了,林間也野獸咆哮,她沒有辦法,又折回竹樓。將人放在床上。
這時床上的人輕聲道:“左邊櫃子,有外敷的傷藥,右邊是內服的,還有布條。”
謝涵聽話地幫他內服外敷,還換了一身寬鬆的衣裳。手上、肩上、胸口都是傷,饒是她此時也不由得有些訕訕。
隨後出去,祭出自己的終極殺器:做飯。
等濃煙滾滾飄進樓內房舍時,霍無恤終於也飄到了門邊,“你現在是要換法子改熏死我嗎?”
謝涵回頭,隻見對方麵色蒼白、按著胸口,倚在門邊,她拎起燒火棍指著對方,“你發誓 ,終生不會泄露我的秘密。”
“嗬——”霍無恤閉目不語。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暴躁地搶過人手裡的燒火棍,“你睜大眼睛看看飯該怎麼做罷?”
然後謝涵有幸見了一次“病西施做飯”的樣子,那可真是一步一喘,兩步一靠,三步就崩裂傷口,四步蹙眉閉目。
儘管這樣,他們最後也喝上了魚湯,吃上了米飯。
米是霍無恤屯的,魚是謝涵抓的。
吃飽喝足睡覺。第二天,謝涵就發現對方發起了高熱,所幸天已大亮。她背著人出去,終於下山找到醫館,王宮一時半會兒是到不了了, 先退燒再說。
到了夜裡,熱度便退了下去,霍無恤也醒了過來,他側頭看趴在床邊的人,伸手撫摸了一下對方的側臉。
謝涵就醒了,“你怎麼樣?”
“還可以。”
謝涵點頭,“醫工說你正氣強勁,必是好得快的。記住,這是我對你的第四次救命之恩。”
霍無恤:“……”
他給氣笑了。還沒等他開口,謝涵從懷裡掏出一卷布帛晃了晃,理直氣壯道:“這是二十座城池的交割書,我用了你的手印和印鑒,隻要你泄露我的身份,你就完了。”
霍無恤麵色轉瞬陰沉下來,“你不相信我?”
“霍無恤,你也是公室出身,信任能當飯吃嗎?”謝涵冷笑,原話奉還。
霍無恤一按腰腹,彈出一柄軟劍,他立時劈下。
謝涵立刻扔出一個東西格擋,那東西瞬間被劈成兩半,掉落在地。
謝涵低頭看去,呼吸一窒。
霍無恤也低頭,昏暗的燭火下,隻見地上躺著兩個小木偶,那原應該是一整個的,隻可惜兩隻木偶牽著的手被整整齊齊地劈開,好像從未有過關聯。
謝涵剛剛掏出這個木偶把玩,是想還給對方的。
那是對方親手雕的,送給他的十六歲生辰禮,也是……二人情定的信物。
不想對方還有武器,情急之下拿了格擋,而今——
“天意啊——”謝涵不禁道。
霍無恤低著頭看那兩分的木偶,看不清神色 ,隻能聽到聲音很沉,“謝涵,在你心中什麼也比不上齊國江山是不是?”
“是。”
霍無恤低低笑了起來,“好。你不要後悔。”
謝涵想說點什麼,外麵傳來呼喚,謝涵探頭一看,喜道:“我之前雇人通知了你我二館的人,現在有人來接我們了。”
霍無恤:“謝涵,斷掉的木頭,你知道怎麼重新粘在一起嗎?”
謝涵斬釘截鐵道:“永無可能。”
懲罰體驗,在來人接到她的一瞬間結束。
謝涵睜開眼,又是那張臉,他頗有些過敏,略略偏開頭,卻是張口問道:“無恤,斷掉的木頭,你知道怎麼重新粘在一起嗎?”
霍無恤思索片刻,道:“可以用融化的鐵水澆下一層,迅速將斷木擠在一起。不過這樣的話,兩塊端斷木都會燙傷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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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問我為何今天爆肝。問就是9月29日要考試,另外要準備畢業的一部分東西,要請假一個月左右(十一可能會偷偷回來再爆一次),今天和我心愛的《神劇》抵死纏綿一場,明天啦掛請假條。晚安。
原著十穿1
謝涵曾設想過很多種, 原著世界中“她”與雍無恤最初的相遇,卻沒想到命運帶他來到了會陽城內的忘憂山。
起初是她跟隨玖少卿的齊國恭賀梁公四十壽誕使節團,而來到會陽。她自不是來求娶姬傾城的, 但殊途同歸——她依然想獲得謝薔的支持, 穩固自己的地位。
適逢春狩,梁地幾家氏族一起聯合舉辦了狩獵活動,邀請她參加。在他的世界, 他亦是受過邀請的, 可惜那時他初被“係統”“綁定”, 正自我懷疑、不勝其擾中, 便推拒了。
而在這裡,她接受了,不想在追獵一頭白鹿的時候, 遭遇驚馬,馬兒一路狂奔, 最後甩脫了眾人。
當然, 她是故意的, 其實馬兒並未如此癲狂, 隻她察覺到驚馬不簡單,疑心有人要謀害自己,看誰都可疑, 索性借驚馬跑了出來,正當漸行漸遠,來到一山清水秀處, 準備以個好姿勢逃脫驚馬時, 耳邊忽一道大喝,“抓住了。”
一陣破空風聲, 兜頭一個末端擰成圈的麻繩到了眼前,謝涵一愣,未動,胯/下忽一陣顫動,眼前事物搖晃旋轉起來。
“咚——”的一聲,她隨著絆倒的馬兒摔倒在地,所幸她及時察覺,背靠地做前滾翻,緩了衝勢,饒是如此,也脊背發痛、胸腔震動,“咳咳咳——”
濺起的土灰裡,她半跪在地,按著胸口咳嗽,每一聲咳都是一陣牽痛,要不是此地還有人,她真是要不顧儀態齜牙咧嘴了。
沒錯,此地還有個人,正是之前高喊“抓住”的那位,此時他跑了出來,是個很年輕的少年,年輕得甚至有些稚氣,一身貧民葛衣,臉蛋兒卻是過分的英俊,使他臉上灰撲撲的幾個泥印也好似瀟灑可愛起來。
可作為受害人的謝涵全然不這麼覺得,馬兒早已逃走,她瞧著草叢中細細的絆馬索,忽然飛劍而出,趁著少年跑過來的時機,先發製人,將長劍架在對方脖頸上,“我看你年紀輕輕,殺了可惜,我也不要你供出幕後人,隻要你說出附近還有多少同黨,就饒你不死。”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微微放大,隨後一瞪,怒道:“真是不識好人心。我遠遠看你的馬亂跑,好心想了法子救你,你不相信我不捏我的拉繩就算了,現在還誣陷我害你,有沒有你這麼不識好歹的人啊。”
聽他說完,謝涵心中疑慮,本心上她是相信對方所言的,畢竟山路十八拐,她自己都轉暈了,不知來到何方,沒理由幕後主使會提前預知到,更遑論——派個十來歲的少年來截殺她了。
隨後,謝涵奪了對方手裡的麻繩,將其五花大綁起來,繩索一頭捏在自己手中。
“老天不長眼啊,好人沒好報啊——”
“白眼狼,看起來人模狗樣,竟然忘恩負義,你娘還不如生塊饅頭,吃了還能填飽肚子,生你隻會害人!”
“呸!小爺詛咒你生兒子沒□□,生女兒沒尿眼——”
……
從謝涵奪過麻繩開始,少年就罵罵咧咧,堂堂齊太子,長到十五歲,何曾被人這麼指著鼻子罵過,還是如此不堪入耳的粗言穢語,“你怎麼如此鄙陋!”
少年頓了一息,隨後哼道:“是啊,你不鄙陋。你惡毒,你忘恩負義!比起某人來,小爺不過是那什麼屋見什麼屋子 。”
“小巫見大巫。”謝涵回頭,瞧著少年又要張開的嘴,幾乎想堵耳朵,“你再亂吠,我撕了你的衣服,把你整個頭裹起來,嘴巴也牢牢的。”
少年張到一半的嘴猛地閉上。
謝涵才得意一息,便聞其驚恐道:“你要撕我衣服?難道你是那種人,看上了我的俊臉?”
謝涵:“……”
“是了是了,你們這些公子少爺,整日閒著沒事乾,就開始瞎琢磨折騰,還男人和男人,虧你們想得出來。”
“難怪你要綁著我,唉——老天為什麼把我生的這樣俊?”
於是罵罵咧咧成了花式自吹以及對謝涵各種淫/穢的抨擊。
謝涵突然停了下來。
少年:“怎麼,你終於良心發現了?”
謝涵:“想不想尿尿?”
儘管少年被綁得嚴嚴實實,還是超越極限往後一蹦,慌張道:“浩浩青天,朗朗乾坤,你就要看我的小鳥?”
謝涵深吸一口氣,忽然綻開個燦爛的笑容。
少年一愣,倏忽紅了臉頰,囔道:“小白臉,笑什麼笑!隨你笑出朵花兒來,我也隻喜歡漂亮妞。”
謝涵嗤笑,“一路沒溪水,要是想尿尿,就快點,好叫你照照自己什麼樣子。”
少年:“……”
“你有沒有長眼啊?”他不敢置信道:“你不隻沒心還沒眼啊,小爺隻憑這張臉,就能讓十裡八鄉的姑娘繞村口一圈。”
“你這娘娘腔,難道是嫉妒我?”
“哎——女人臉,走這麼快乾什麼?”
然後謝涵就真的停了下來,並且扒了對方的衣服 ,撕成長條將其腦袋整個裹了起來,像個蠶蛹。
少年:“唔、唔唔——”
世界終於清淨了。
又走了小半個時辰,謝涵停了下來,她發現自己迷路了,一直在原地打轉,她伸手捏了捏眉心——得儘快出山。
誰知道是否會有人搜查伏擊她呢?且她丟了,外頭得亂成一鍋粥,姐夫也要擔驚受怕。
這麼想著,她又將目光投向一旁的小少年,“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點頭或者搖頭,每答一題,我就撕開你腦袋上一根布條。”
“第一,你願不願意回答問題?”
少年連連點頭,謝涵解開他額頭上布條,又問,“第二,你是不是這山裡人?”
少年搖了搖頭。
謝涵解開他嘴上布條,“那你今天來山上做什麼?”
少年大抵是怕了她了,乖乖道:“我來山上采藥,好去賣錢。”
謝涵摸了摸他全身,少年張嘴半句“啊呀,臭男人你彆摸我——”說到一半,猛地想起頭上布條,又住了嘴,“你是要摸我身上有沒有藥材是不是,在我懷裡。”
謝涵卻仍把其全身摸了一遍,直摸出一把小彈弓,一把木刺,才放了心,改去摸其胸口,果然有一把草藥,原諒謝涵認不出這些是何物,但想來總不是雜草。
原本的七分信也成了九分,心道:他約莫真是想救我,那我出去後,給他些銀錢,或給他謀個營生,且報答他好了。又想:這臭小子雖然嘴碎得很,人倒機靈,若培養起來為我所用,想必也不差。
心下思慮一番,謝涵麵上分毫不動,“你經常來這山上采藥?畫不畫的出這山的地圖?”
少年“呃”了一聲,“我隻知道這山上下的兩條路,我可以帶你出去。”
謝涵:“我不是不信你,隻是我正被人追殺,你剛巧出現,還弄丟了我的馬,委實可疑,你說帶我,焉知不是帶我去賊人老巢?”
少年啞然一瞬,奇道:“這還叫不是不信,怎樣才叫?”
謝涵:“……你就注意這個?”
“還有一個。”少年嘿嘿笑了起來,“你是缺德事做太多,還是擄掠的男人太多,才被人追殺的?”
謝涵冷然一笑,從腰帶上摳出顆珍珠,“你非要說我好男風,我就好一個給你看看。”說著她就去褪對方褲頭。
少年一驚,夾緊兩腿,“你、你乾什麼 ?”
謝涵掂了掂手裡的珠子,笑道:“你說了半天男人和男人,恐怕還不知道有些玩法罷?比如這顆珠子,你看它也不大罷,可若是塞進……”她拍拍人某些地方,彆說手感還挺好,彈性十足,笑得言有儘而意無窮,“很舒服的。”
少年:“!!”
他“嗷”的一聲嚎叫,“少俠,你要問什麼,但說無妨,小人必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
“乖。”謝涵拍拍他的側臉,笑靨如花。
少年很快給她畫了山上地圖。
要想誤導人走一條路容易,要想亂畫一張地圖,並且不顯得突兀,令謝涵看不出疑點,短時間內卻不容易。謝涵一瞧,結合來路,恍然知道自己所在的大致方位,她拎著麻/繩,令一頭的少年先走開路。
走了一段路,少年越走越慢,謝涵責問他,他苦哈哈道:“大少爺,我又餓又渴。”
謝涵恍然發現自己也有些餓了 ,可她的行囊都在馬背上,這時少年說,“大少爺,瞧你會打獵,這裡毛兔小鹿多,你打一頭下來,我來升火燒了,咱們分工合作可好?”
少年晃了晃手,“你可以把我兩隻手分開綁,各拎在你手裡,留點餘地給我活動就好,要是怕我解開逃了,可以把我兩條腿捆在一起,這樣我也跑不起來,等下趕路時,再恢複原樣。”
謝涵想著可行,不一會兒捉來一隻兔子和野鳥,少年早已搭好了土灶,此時歡呼著接過獵物拔毛烤了起來,又獻寶似的拿噠葉子捧著幾顆果子,“這個解渴,少爺你嘗嘗。”
說著自己拿一顆塞嘴裡 ,嘎嘣脆。
陽光下,果子泛著蜜色,香甜香甜的,謝涵不疑有他,拿起一顆,“咦”了一聲,“這果子怎麼粘手?”
“哦哦——這是果子分泌的汁水,可甜了。”少年邊說,邊捏起顆石頭,打開他的小彈弓,“嗖——”的一聲,石子就射了出去。
謝涵一愣,少年立刻就地一滾,麵朝土地,然後她見到了極其可怖的一幕:
蜂巢隨著彈弓石子掉了下來,密密麻麻的蜂鋪天蓋地朝她飛了過來。
“啊——!”她顧不得少年,奪路而逃,然而蜜蜂隻追著她一人。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她突然明白,那些果子的表麵根本不是什麼汁液,是蜂蜜!
少頃,少年翻起身,解開手腳上麻/繩,還有頭上布條,拍拍褲腿站了起來,背著手、哼著歌,一副勝利者的模樣,“太陽太陽,你為何照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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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原著十穿2
邊唱,邊沿路采了些藥,一路走了半刻鐘 ,才沿著蜜蜂屍體痕跡來到一小溪旁,隻見溪邊一渾身濕漉漉的人,半截身體還埋在水裡,長發完全披散開,死人般趴在地上。
這男人狡詐多端,少年心中有些不放心,掏出木刺,朝男人擲了過去,堪堪擦著其鬢發紮進泥裡,地上的人依然殊無反應。
少年鬆了一口氣,把男人從水裡扯了出來,翻了個身,隻見其滿臉、滿脖、滿手,但凡露出來的地方都是密密麻麻的紅斑。他把沿路的草藥掏出來,嚼碎敷在男人紅斑處,隨後拉起男人外套撕了起來,哼笑道:“也叫你嘗嘗被人撕衣服的涼颼颼 。”
用布條纏緊草藥和對方□□後,他摸了摸男人身上,等摸到胸前,隻覺堅硬非常,他“咦”了一聲,卻很快被幾顆珍珠和兩塊金餅吸引了注意力。
金餅上有刻字,他仔細瞧了瞧覺著不是梁國文字,卻也不識得,以免暴露,他將金餅放了回去,捏起珍珠道:“本來看你非富即貴,還想救了你,好叫你給些銀錢報答救命之恩,想不到你這小白臉疑心重又忘恩負義。也就小爺心地善良,現在還不計前嫌救你,這幾顆破珠子就當你的醫藥費罷。”
說完,他又在男人身上蓋了些雜草,周圍做了幾個簡易捕獸夾,末了拍拍手,“要是這樣,你還被野獸叼走吃了,也是你命該絕,上天要收了你這禍害。”
他拿著珍珠,歡快地跑走了。
然後一刻鐘後,嗷嗷叫著跑回來,瘋狂地搖晃地上謝涵,“壯士——救命啊——”
此時的少年不複剛才輕鬆樣,渾身像在泥裡打了幾十個滾似的,心急火燎,“醒來——快醒過來——報答我救命之恩的時候來了!”他左右開弓,瘋狂甩了人幾個巴掌。
謝涵迷迷瞪瞪睜開眼,就見一隻吊睛白額虎一個縱躍撲了下來。
謝涵:“!”
甚至沒反應回來現在什麼情況,生死時刻,她都來不及感受被蜜蜂叮咬後的渾身疼痛與酸脹,發揮出超越極限的水準,撐地一跳躍進一旁溪流。
少年抱著她腰呢,此時也被帶進溪流。
但不像謝涵還能一跳避蜜蜂,二跳避猛虎,他是個典型的旱鴨子,一入水,渾身毛都炸開了,撲騰兩下,人就直直地往下墜,可就這樣,還死死抱著謝涵。
謝涵慢一拍反應回來昏迷前的事,哪管他死活,硬掰人手掌,奈何對方就咬定她不放鬆,反而帶著她沉下去。
她深吸一口氣,托起少年腦袋,低頭渡進一口清氣,少年外翻的白睛才縮了回去,茫茫然看她。
謝涵掰開腰帶一截,那是根裝飾的彤管,剛好塞進少年嘴裡,露出一端在空中,“鼻子彆動,嘴巴咬著呼吸。”
猛虎還在岸邊,焦躁地看著二人,謝涵帶著少年往下遊而去,可惜溪水淺,猛虎竟能看到她行蹤,跟著跑去。
謝涵心中一驚,知這絕非長久之計,攀著山壁支撐身體,從背後解下大弓和一支羽箭。
少年霎時知道對方要乾什麼,連忙對著謝涵一陣比劃。
謝涵表麵平靜地瞧著他,實則一頭霧水,料她學富五車,也不會啞語。
少年比劃完,就爬出了水麵,對著猛虎一陣“略略略——”
謝涵反應回來對方原來是在替她吸引猛虎注意力,連忙上身探出水麵,引弓如滿月。
“嗖——”地射進猛虎一隻左眼,猛虎一聲咆哮,山林震動,被激怒的它放棄了少年,朝謝涵撲了過來,張開血盆大口。
謝涵穩住心神,就是這個時候,另引一箭直奔猛虎血口而去,透腦而過。
“嗤——”兩道利器刺破皮肉的聲音重疊了,一個是飛箭插入虎口,一個是虎爪抓向謝涵肩頭。
謝涵臉色一下子白了,可猛虎卻像被什麼拖住了步伐,沒有再前躍一分。
“再捅它!”虎後傳來少年聲嘶力竭的大喊。
謝涵抽出長劍,對著猛虎喉頭一陣捅,“轟——”的一聲,猛虎猛然倒塌,帶著紮進謝涵肩膀的虎爪,將謝涵壓進水中。
“唔——”謝涵痛極,整個手臂痙攣,頭一次在水沒過頭頂時,感到瀕死的窒息。
“我不會水,你抓緊了!”頭上傳來少年嘶啞的呼喊,麵前一根熟悉的麻繩。
這回,謝涵沒再愣神懷疑,抓了麻繩,一下子被少年拖出水麵。
“啊嗯——”謝涵捂著肩頭摔倒在地,除開肩頭的傷口,小腿也開始抽筋,方才被蜜蜂蜇咬的疼痛無力終於在死亡危機解除後,一齊湧了上來。
“你沒事罷。”少年扔了麻繩,撲過來,但見她肩頭血流如注,兩個猛虎爪甲還嵌在其肉裡,“我先替你把爪子□□,可能有些疼。”
“腿——我腿!”謝涵嗚一聲痛苦呻/吟。
少年趕忙去摸人小腿,隻覺僵硬非常,如觸條索物,他反應回來,連忙脫了謝涵小皮靴,挽高她褲腿,一手替人揉著,一手按了足底、內踝、小腿幾個穴位。
等掌下重新恢複柔軟,少年將謝涵放平,“你先躺會兒,我給你升火拔虎爪。”
不想等他回來,躺在地上的人已經昏迷了。
隻這次,他再做不到把人丟在荒郊野外,拍拍屁股走人了,趕忙升火,拔出謝涵腰間匕首,給人擴創拔爪,期間謝涵疼得醒了過來,要掙紮,被少年牢牢按住另一個肩頭,低吼道:“彆動,我在給你拔爪子。”
謝涵茫然,被吼的委委屈屈“哦”了一聲。
少年忽覺心裡不是滋味,想到不久前還強大無比又陰險狡詐、忘恩負義的男人,心底升起那麼一兩分歉疚,“唉——你這人,忒脆弱,兩個虎爪麼,就要死要活要昏迷的。”
他才剛說完,虎爪就被他快準狠拔了出來,隨後飆出兩道血線,於是謝涵又昏迷了過去。
少年:“……”他痛苦地捂臉“唉”了一聲,“我也是精疲力儘好不好?”
他“大”字型癱倒地上一會兒,見天色漸暗,沒法子,認命起身背起謝涵,不背不要緊,一背嚇一跳,背上男人渾身發燙,像要燒起來似的。
他“哎喲”一聲,連忙快走,在入夜前,將人背進個山洞。
隻見那洞內,一側放著蓑衣,以及兩把粗糙的木工、木刺,一些吃食,還有乾草、火堆、柴火、鍋碗瓢盆,可見是常有人來。
少年把謝涵放在乾草上,推出洞口旁的大石塊堵住洞門,這才升起火來。
等火燃起,他從一側摸出一套乾燥粗糙的短打,去解謝涵濕漉漉的衣服,自言自語道:“喏,雖然沒你料子好,可我也就這些了,將就穿罷。”
他褪下謝涵衣裳,褪下謝涵衣裳,褪下謝涵衣裳……
少年:“!!”
早前他還奇怪對方胸前硬邦,還羨慕其胸肌如此堅硬,不想解開上衣,露出一件小甲,打開小甲,有什麼呼之欲出。
“胸肌這麼發達嗎?”少年伸手摸了摸,一片柔軟,他忽然受驚似得彈到三步開外,抱著短打整個人冒煙,臉上、脖子上都爬起層層疊疊的胭脂色。
還是躺在地上的人因為高熱發出不舒服的低吟,才喚回他神遊天外的意識。他忽摸摸嘴唇,想到水底下的觸感,囔了一聲,“難怪有點軟有點甜。”腳也有有點白有點嫩。
接著小聲道:“我親了你,摸了你,又看了你,我會負責的。”
隨後噠噠噠跑過來,把人身上濕衣服全脫下來,放在一邊架子上烤火,擦乾人身上,換上他的短打,期間,他看石頂,看洞口,看火架,眼睛一陣亂瞟,就是不看人。
可這不看人更出問題,盲擦盲換一下子就觸到了軟軟的……
等換完,他整個已經靈魂出竅般,沒魂靈般飄飄蕩蕩給人熬了藥、熬了粥,喂藥、喂粥,傷口擦血、上藥。
等到解開對方頭上布條時,原本不覺得,此時忽然一陣心痛難當,“什麼小白臉,原來是大美人,唔——我大美人漂漂亮亮的臉蛋兒。”
他坐在地上仔仔細細想那些除蜂毒、去疤痕的藥方,不一會兒拿著杵子在陶盆裡“咚咚咚”搗藥,一邊兒不停給高熱的人換濕毛巾敷腦袋,憂心忡忡的,“大美人,你這麼聰明,可千萬彆燒傻了。”
發過熱的都知道,發熱分三期,第一期是身體越來越燙,人卻越來越怕冷,隨後進入一個平穩期,然後大汗淋漓,身體漸涼,人卻怕熱。
現在呢,謝涵正進入這第一期,漸漸蜷縮在地上瑟瑟發抖,少年拿出自己在這裡的所有衣服給人蓋上,人還一個勁呼冷。
他沒得法子,摸摸自己小太陽般的身體,小聲道:“我就隔著衣服抱抱你,你醒來可彆罵我是淫賊,又把我綁起來。”
到後半夜,謝涵體溫終於漸漸平穩。少年真覺精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