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渠君令甲士看住南施,自己帶兵進入白治光的安靈堂,眉嫣抱著梨傾的屍體,木然道:“先生,這世上本無完人,太子感情用事,經渠君何嘗不狠辣無情?主上有失,為人臣者,當提諫言,豈能謀逆?

您既覺太子偏聽偏信,那這偏信名單中必有您之名姓,為何不借這份信任提建議呢?”

“豈有踩於沙堆之上,告訴人沙堆不穩的道理?”南施搖頭,伸手摸她發髻,“我便知道你們是不會讚成我的選擇的。”

眉嫣偏開頭,“可您依然要這麼做。”她抱著梨傾仰麵,“您腳下的土地,是惠文王賜下的;您和白將軍的婚事,是惠文王賜下的;您滿閣的詩書,是太子找來的;您的登洲規矩,是太子維護的。

您憑女子之身,能做上這聞名天下的女學士,能定下玲瓏洲這樣苛刻的規矩,全賴惠文王的憐惜和太子的愛重。現在您做下這種事,竟不覺得羞愧嗎?

您活著,天下人都會謾罵您;您死了,白將軍也會恥於與您地下相見。”

“他最是忠貞,定會怪我。可——”南施仰頭,看蒼茫夜色,“雖千萬人,吾獨往矣。”

“北鬥暗淡,群虎食龍,天將大亂,世將大爭。太子的缺點在平常年代是等閒,在如今時候是致命,今日繼位,他日或為亡國之君。縱觀我朝,經渠君方是逐鹿之君。”

“奴婢不懂星象之說,但覺先生走火入魔。”眉嫣抱緊了梨傾,撇開頭看冰河水流,忽的目光一凝,她左右看看,還是湊近南施,在對方手臂上寫道:水裡有人。

又加了一句:不是太子,先生不要傷及無辜。

南施順著她所說方向看去,瞳孔猛地一縮。

這時,經渠君已經發現了安靈堂內無人,重新來到招魂樓,果如謝涵想的一樣,安靈堂一旦無人,這裡便是首當其衝的懷疑地段,他派人寸寸地地找尋,敲磚擊壁,問南施道:“這裡可有什麼暗道?”

南施起身,“倒是有一個,隻是不該被發現才是。”她帶人走出招魂樓,來到安靈堂往北十餘步處,那兒有一棵光禿禿的桃樹,桃樹下是一條鵝卵石小道,她走在小道上,吟著口訣,踩了八顆鵝卵石,桃樹下打開一個可容四人同下的口子。

她道:“這通向八個出口,請君侯在八個方向均派百人把守。”隨後一一道出那八個開口,又道:“地下廣闊,可容三百人,請君侯再派三百人下去,其餘人等一半君侯帶著繼續洲上找尋,一半與我一同在這裡等候嗯……”

她話未竟,忽皺眉低吟了一聲,眉嫣忙扶了她,“先生您怎麼了?”見對方手捂腹部,恍然道:“是日子到了?外麵天寒地凍,先生進屋躲躲風喝杯熱茶罷。”

“無礙。”南施擺了擺手,想直起身,卻越發不堪支撐,整個人都倒在了眉嫣身上,經渠君奇道:“你這是得了什麼病症?還是就醫罷。黨闕還被押在這府上。”

南施籲著氣搖頭,“不必神醫,我去一邊室內坐坐,喝點熱茶拿個暖爐便好。”

經渠君起疑道:“不妥罷,你都臉白唇青了,還是叫黨神醫看看好。”

眉嫣已經扶著南施轉身了,此時回頭對經渠君施了一禮,目含怨恨,語氣冰冷,姿態恭敬,“君侯有禮了,不必勞師動眾,女人家每日總有那麼幾天忌諱受寒,君侯無母無妻乎?”

經渠君腳步一頓,頗有些尷尬。

眉嫣扶著南施折回河邊的安靈堂。

此時大半甲士被調到地道各大出口把守,洲上其餘地方的搜查人員便稀疏了。謝涵腰酸臂痛險些腿抽筋地和楚子般一道從引魂路內爬出來,企圖趁著人少尋找出路,才出引魂路,便見南施和眉嫣靠近過來。

“兩個人。”楚子般做了個抓捕的動作,論武力,南施是不能與他們聯手抗衡的。

謝涵選擇靜觀其變,“她不會無緣無故回來。”

二人靠著引魂路,預備對方一上樓就躲入觀察,現在則靠台觀察對方。

進來了,他們神色一凜,準備爬入引魂路內,但聞一樓室內一陣響動,對方裹著件鬥篷抱著暖爐走了出來。

謝涵麵色古怪:莫非隻是冷了?

便見對方並未向經渠君方向過去,而是來到河邊,伸出一根麻繩,因她背對二人方向,不知其是否說了什麼,隻見一個人影從水中爬了出來。

還是個熟人——正是之前被豐蘭音帶上洲、後來死活不願離開的那個白氏子弟。

謝涵眼睛一亮,他知道:出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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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今日略忙,來遲了,且瘦。

ps: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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