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施有一珍藏, 形似黑石,名曰石涅,冷水淋之, 大火點燃, 濃煙滾滾。”
此時南施臉上像罩了一層寒霜,指使兵士搬來她深藏的石涅,今日北風, 遂將石涅圍在白治光的安靈堂北, 素手一揚, 大火燃起, 果如她所說,白煙條條如蟒,互相交織, 如濃霧裹挾安靈堂。
她又派三百好手團團圍在堂外,一旦有人衝出來, 立刻捕獲。
“何必這麼麻煩, 既然確定地道通向此處, 派人進去抓就是。”經渠君道。
“裡麵狹窄, 人多進去,施展不開,反而容易被他們逃竄。”南施冷冷道:“地道已被填上, 現在他們要麼在裡麵被煙熏死,要麼逃出來被抓。必然萬無一失,經渠君不必擔憂。”
“我不同意。”經渠君按著劍柄道:“煙熏而死, 過於痛苦。”
南施臉還是冷的, 嘴角一勾,“反正都是死, 經渠君是成大事者,何必在意這些小節?”
“南施,本君不是在與你商量。”經渠君目視著她,“本君是在告訴你,本君不同意這種做法,來人啊 ,熄火滅煙——衝進去。”
“誰敢?”南施向前一步,擋在室外,“玲瓏洲有三條密道,誰也不知,經渠君若執意如此,南施隻能助太子逃出玲瓏洲了。南施可以保證,在君侯的士兵抓到太子前,帶他遁入地道。”
“你——!”經渠君伸兩指並伸指著她,身前人張開手臂,眼裡的篤定終是讓他含怒撤回了兵。
安靈堂對麵三十步外是一下方上圓的建築,上設閣樓,樓上有招魂幡,還有一根煙囪。咳……那不叫煙囪,叫引魂路。
白治光死在孔最戰場上,屍骨無存,引他歸來,須招魂引魂,方能魂歸故裡。總而言之,這是南施設立為丈夫招魂的建築。
既蹲了對方的安魂靈之後,謝涵、楚子般二人又趴在對方的招魂樓閣樓上偷看對麵情形,此時咋舌,“孤說的罷,先生一定會有個萬無一失的法子弄死我們。還在堂內設伏?夢裡什麼都有,可惜你現在不能睡覺,涵兒。”
謝涵也有些後怕,“我太久沒見先生,忘記她越是惱怒越是冷靜的性子了。”
還好之前趁著對方關注酒窖,二人偷爬進這招魂樓,可是——“此地附近,西臨河道,北僅安靈堂,方圓百步內彆無建築。煙熏致死,絕不超過一盞茶的功夫,最多半個時辰,先生就會滅火熄煙入內,然後會發現我們還在彆處,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會是這裡。”
謝涵小聲道:“這裡兩層樓,除了白幡,一目了然,連遮蔽的東西都沒有,我們必須在一盞茶功夫內離開。不若現在爬下樓,入水躲避一會兒再上來,半個時辰的話,於我還是無礙的。”
“彆說了,入水再上來,水跡就會暴露我們的行蹤。”楚子般怒氣衝衝道:“你下去後,就沒打算再上來,是不是?”
謝涵一時呐呐,他自認自家表哥沒有這麼才思敏捷,哪成想話一出口便被其察覺。忽聞對方低聲道:“涵兒,王叔和先生已經背叛孤了,你彆離開孤。”
不遠處火光衝天,映得身側人瓷白的麵龐帶著橘紅色的暖意,可這暖意驅不散這一刻其流露出的茫然與惶恐。
生死時刻,誰都專注逃命,沒有時間去感慨去深思去悲哀——誰都可以,為什麼偏偏是經渠君和南施?
經渠君是楚惠文王最倚重的親弟弟;南施是教導楚子般十年的太子太傅。
他心裡一抽,抱緊對方,撫著人脊背,嘴上卻道:“你彆咒我,不就是病一場麼?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懷裡的人呼吸一窒,他以為對方要恢複元氣來與他嘴仗了,不想人急忙推了下他,嘴都不利索了,“他、他們過來了。”
謝涵一驚,抬目看去,果見二人在約百餘兵的簇擁下,走近招魂樓。
“那百人都是王叔百裡挑一的精裝衛士,皆能以一當十。”楚子般低聲道。
“踏——”
“踏——”
“踏——”
腳步聲逐漸靠近。
二人四目相對,都看到對方眼裡的恐懼。
楚子般哆嗦著道:“涵兒,孤有一計。”
“什麼?”
隻見對方瞧著麵前的引魂路,“小時候捉迷藏,你不是也找孤不到麼?因為孤都是躲進煙囪裡的。這引魂路和煙囪也沒差罷。”
這回輪到謝涵無言了,煙囪啊,那得多臟多累,玩個捉迷藏至於嗎?
然而現實容不得他抒發嘲笑,對方已經帶著人馬在上樓了,謝涵掏出一對龍鳳匕首,給了對方一把,唯恐發出一點聲音,什麼話也沒敢說,飛快爬到引魂路下鑽進去。
彆看引魂路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