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人偶栩栩如生。
不, 它已不再是一個簡單的木雕,長發用黑色馬尾做成,發帶是白緞綴玉片, 身上衣衫是同色衣料繡金色蘭花, 足下鞋履也用柔軟布料做成。
尤其旁邊壘著一疊小衣服、小鞋子,有白色曲裾,有正裝禮服, 有武士勁裝……
“下次君侯若是想換衣裳, 不妨先在小木偶上試一試。合不合適一看便知。”
“閒來無事, 君侯可以給自己換換衣裳解悶。”
霍無恤顯得有些興奮, 不停地拿著小衣服在小人偶上比劃來比劃去。
這回進階版人偶比之前的純木雕更可愛逼真,然而謝涵的關注點隻有一個,他眼神有些冷酷, “所以你是雕了一個赤/裸裸的我嗎?”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霍無恤呼吸一窒,霎時安靜如雞。
兩相對視, 他磕巴一下, “君侯, 這是藝術。”
謝涵冷笑一聲, 伸手去扒木偶人身上衣衫。
霍無恤脖子、耳根都爬上紅色,慌慌忙忙用手阻攔,“彆——”
“彆什麼?”謝涵聲音微微壓低, 帶了一絲喑啞。
“彆、彆脫衣服。”霍無恤臉上也開始泛紅了。
謝涵盯著他,“你難道忘了,你已將它贈予我。”難道現在攔了, 他後麵就不脫了?
“彆當我麵脫。”霍無恤小聲懇求。
“矯情。”謝涵哼了一聲, 扇了扇風,“說起來本君也還沒吃長壽麵呢。”
“我去做。”霍無恤飛快廚遁, 留謝涵在室內,慢悠悠挑開腰帶,解下外衫,然後他自己也臉紅了。
木雕人偶當真是極力還原本尊形貌,連鎖骨、茱萸、腹臍,甚至傷疤,腿/根蓮花紅痕都刻畫如生。
謝涵:……
門外響起腳步聲,他飛快給小木偶穿上衣服,然後犯起了難:他不會穿!
“壽春——”謝涵扭頭呼跪在一邊撥香料的內侍,門外已經響起敲門聲,他定了定神,對疑惑抬頭的內侍道:“去給霍衛官開門。”然後飛快將小人偶和脫下來的衣服塞坐墊下。
嗯……有些咯人。
霍無恤拎著食盒進來,目光不著痕跡地落在小幾上,見已然沒了人偶蹤跡,暗鬆一口氣。
小尷尬與厚臉皮這種事,從來是敵強我弱,敵弱我強的,注意著對方麵色的謝涵在這一刻,忽然就坦蕩蕩了。以至於在人拎著食盒放在他麵前小幾時,他嘩啦從墊子下抽出咯人的小木偶,那麼淡淡然道:“本君不太會穿衣裳,有勞無恤了。”
霍無恤:“!!”
明明是他親手雕刻他的,這一刻眼見光溜溜的小人竟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羞恥感,指尖觸及似乎有一絲灼熱。
他僵硬著手指將衣裳穿好,忙不迭坐下來,轉移話題,“我還給君侯準備了第二個禮物。”
霍無恤的手藝,謝涵那是拍馬也及不上,這碗長壽麵真可謂色香味俱全,還是他最喜歡的鮮香,嘴上吃的歡了,心情也就好了,遂順著對方道:“什麼東西?”
“不是東西。”霍無恤認真道:“君侯,這次攻打頷厭馬賊,讓我發現平常訓練還有不到之處,對著靶子射擊,對著空氣揮刀,永遠與對著活人不相同。我想,日常訓練之餘,應該在設置兩兩對壘。”
“同室操戈?”謝涵目露古怪,又恍然,“你是要模擬打鬥,可怎樣既打鬥又沒有傷亡呢?”
霍無恤從懷裡掏出小短簡,“箭上去鏃,用沾麵粉的布頭裹;以枝代劍,同樣裹麵粉布條……每回輪流抽一組人旁觀評判,若其受傷情況致命,則大呼其名令其退場……頻率一月一次為宜,兩方各有獎懲。”
謝涵感到又有一大筆金子離開了自己,麵粉是這麼便宜的嗎,“可有其它染料?”
霍無恤古怪看他一眼,似是沒想到對方這樣“有錢任性”“奢侈成性”的主有朝一日也會關心起銀錢來。
謝涵歎一口氣,“小憐說這月要回來探望探望。”
霍無恤秒懂,應小憐之前替謝涵掌管著財物,雖說對方經商必敗,卻著實精於計算,隱隱還有摳門之像,要是被對方發現少了這麼多錢,怕是要發動攻擊。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頷厭馬賊山上長有大片蓼藍,不如用其汁水?”
“好。”謝涵撫掌,“你去同韓斯仔細商量一番,擬好最終章程,我各送一份給蘭兄和小憐,爭取九月前試行。”
韓斯聞訊,興致勃勃過來,過了十日,兩人商討數次,甚至找了幾十軍試驗一番,又重新修改,在六月尾巴呈上方案,謝涵看了一下,令二人抄寫後,同時給沈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