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瀾之越說越起勁。

衛瑤自是千年不變的麵無表情, 可他與對方自幼相識,卻是能分辨出對方的情緒變化。見人臉色越發蒼白,周身一股哀慟, 他心中的惡意就像潮水一樣止不住, “啊呀呀,聽說衛家主對沈韓都是就地格殺,可惜劉葉薛不像您一樣正直。”

“您也知道很多士兵在軍營裡待久了。”

“還有戰場上殺多了人, 性格就不太正常了。”

“就喜歡看人痛苦, 哭號是他們最好的酒, 慘叫與怒罵就是下酒菜……”

樹冠驟然一陣顫動, 原本渾身浴血、扶枝而立、靠信念支撐下來的人噴出一口血後,便向失了牽拉的風箏一樣,仰麵跌落下去。

沈瀾之一驚, 忙伸手去抓,隻抓住對方指尖, 低頭看去, 隻見對方麵如金紙, 已陷入昏迷。

“該死。”沈瀾之咒罵一聲, 一手青筋畢露,另一手解了腰帶甩下去纏住人腰身,將人拉上來後, 好一通拍打,見人也不醒,隻得給人先行包紮止血一番。

衛瑤身上七處被捅對穿, 還有三處深可見骨的大傷, 更遑論密密麻麻的小傷口,也難怪白衣儘做血色。

沈瀾之帶的藥不多, 隻給人包了大傷的,又拍打了一番,見其仍毫無反應,便自行休息片刻恢複體力後,將人綁在背上,拿出兩把匕首。這兩把匕首是他的寶貝,削金斷玉,一下一下紮進岩壁,另兩腳撐著嶙峋的石壁,一點點往下挪,這種方法非他這樣臂力驚人、身手矯健之輩不能用。

即使如他,也是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

另一頭,謝涵、霍無恤伏在女主洞穴之後,謝涵在等、等原著中一個士兵一腳踩空踏入洞穴。

月上中天,就是這時,清掃戰場的一個士兵一個沒注意,“啊——”

姬傾城心跳幾乎要停了,好險捂住嘴巴,兩隻秀氣的眼眸迅速湧上濕氣。

就是這個時候,霍無恤衝上去給了那個士兵一刀,謝涵捂著姬傾城嘴巴把人從洞穴裡拖出來。

姬傾城原本怕的要死,見是二人,才稍稍鬆一口氣,心內默念“穿越女不死定律、不死定律”,“表哥 ,伍須?”

“沒時間解釋這麼多了。”謝涵道:“剛剛那士兵的喊叫恐怕引來來人,表妹,你跟我來。”就讓霍無恤拖上對方,來到一處他們在路上選定的岩壁,那岩壁上方突起,恰好掩蓋下方,下方僅有一容兩足站立的地方,從上往下看,見不到人,反而隻有一片懸崖峭壁,沒人會過來,也就沒人會發現。

“表妹,千萬彆出來,等上麵結束後,是白天,你也彆動,明天晚上再出來,逃出去,知道嗎?”謝涵還從懷裡拿出一點乾糧,“省著點吃。”

“表哥你們呢?”姬傾城心裡發慌,今夜對她一個現代女生來說,衝擊實在是太大了。

“我們去引開追兵,你彆擔心。”說完,謝涵側頭看霍無恤一眼。

“……”霍無恤乾巴巴道:“彆出來,無論發生什麼都彆出來。”

謝涵立刻帶人離開,走了幾步,又驀地停下來,此時岩壁遮擋,已經看不到姬傾城人影了,他又看霍無恤一眼。

霍無恤抬頭看天,“等我回來。”

係統這下滿意了,謝涵帶著霍無恤手牽手下山回去,至於引開追兵什麼的,當然是騙騙女主的了。他怎麼可能把自己置身於那種危險中呢?

姬傾城躲在岩壁裡,眼裡盛滿淚水。

路上,霍無恤沉默許久,忽然道:“是梁君要求你在姬傾城麵前演這一出戲的嗎?”

謝涵意味深長看他一眼,隨後笑而不語。

係統有些抱怨:【宿主,你怎麼能上去呢?本來這是男主和女主的獨處啊,還被你分薄了救命之恩。】

我就是不想放他們獨處啊。

謝涵理由依然很充足,【我如果這個時候不出去,男主會懷疑的。放心罷,近親不能結婚不是嗎,女主不會被我分走感情的。】

係統:【也是哦】

說來也巧,二人下去,正好遇到攀岩而下的沈瀾之,他聞聲一驚,回頭看去,頓鬆一口氣,“幫我接著。”遂一手鬆開綁帶,衛瑤整個人便跌落下去,霍無恤抬足一踢,緩了力道,才伸手接下對方。

沈瀾之爬了下來,就見謝涵一臉認真地看著他的匕首,他笑笑,“家母遺物。”

那就是原歐家大小姐的嫁妝了,果然是寶貝。謝涵“哦”一聲,“如此神兵利器,沈兄要好好保養。”看來原著中這一點不是誇大,是事實,沈瀾之真的能帶人爬懸崖。

沈瀾之點頭,將匕首塞好,然後開始脫衣服。

“你乾什麼呢?”霍無恤忙不迭抱著衛瑤朝謝涵跑過來,一臉警惕地擋在謝涵身前。

便見對方幾件外衫打開,掉出來兩套乾淨的衣服,也就是用這些衣服,將身材變臃腫的,他戲謔看霍無恤一眼,“都是男人,無恤這麼緊張乾什麼?”

然後便把自己和衛瑤換了一身衣裳,又道:“等我一下。”便走開了,一會兒回來,拖著兩具成年男子的屍體,身形一個像衛瑤,一個像“葉樹”,至於臉麼,摔得血肉模糊,一點也看不出來了,身上有很多泥,估摸著剛從土裡挖出來。

沈瀾之道:“這是我昨日淩晨抓來從山腰扔下來埋好的。”他給兩具屍體換上他和衛瑤的衣裳、配飾,又擺了個好位置,拍拍手,若無其事道:“走罷。”

霍無恤在馬車內給衛瑤看診起來,謝涵則給其重畫五官,避免有人懷疑過來查探時發現。衛瑤氣質雖冷,身材也極高挑,但躺著麼,也看不出來,反而五官如玉如雪,不一會兒,謝涵就給他整成了個冷美人。

霍無恤心有戚戚。

沈瀾之進來的時候,頓了一下,問道:“如何,救得活麼?”

霍無恤沉吟片刻,“先吊著,過了三天,才算過了危險期。”

清晨,夢中醒來的衛士們全然不知發生過何事,開始重新上山到山嶺路道,一上去嚇了一大跳,滿地屍體,“哪來的馬賊,這般凶狠?”

“太大膽了,竟然敢在都城外……”

“幸好咱們昨夜有事下來了。”

“君侯真是洪福齊天。”

車隊行進不久,果有梁軍前來盤查,自是沒有收獲,反而被武士們抓著道:“馬賊太猖狂了,一定要好好……幸好我們……”雲雲。

那隊伍本也隻是例行公事。

因衛瑤、葉樹麵容儘毀,剛好謝涵那時在崖底,薛雪便趁機造謠謝涵以假亂真的話。

真是笑話,葉樹和衛瑤會墜崖純屬意外,溫留君如何提前造假?

沒奈何,堂堂薛氏少主的話,他們也隻能奉命過來檢查一次,此時連連一臉正氣道:“定然會加強治安。”又像謝涵告了個罪,告了個彆,便打馬回去了。

一切塵埃落定,這日傍晚,謝涵要了些酒,與霍無恤道:“無恤,之前說過,過兩、三日告訴你,現在三日之期到了。我先敬你一杯,多謝你月夜尋我。”

“搞得這麼鄭重做什麼?”霍無恤喝一口酒,“本來我就是你的衛士,而且你救了我這麼多次,我找你一次算什麼。”說完笑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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