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
歐蘭雅茫然地看著眼前女子秀雅明豔的麵龐。
喜歡嗎?
她喜歡的是那個信手將會陽第一劍士斬落還溫文笑著的少年郎, 她喜歡的是那個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齊太子,她喜歡的是那個輕點她鼻尖說白首不變的男人。
喜歡嗎?
她喜歡他的溫文爾雅,她喜歡他的足智多謀, 她喜歡他促狹又戲謔的笑, 她喜歡他冷淡又漠然的斥弄,她甚至喜歡他的鐵石心腸,喜歡他的滿腹算計。
喜歡嗎?
春日遊, 杏花吹滿頭, 陌上誰家年少, 足風流, 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無情被棄, 不能羞。
拒絕也好,心有所屬也罷, 她都喜歡他, 可沒人告訴她, 當他變成她, 還喜歡嗎?
“或者……”謝涵低下頭,“我該這樣問你,喜歡嗎?喜歡我這樣對你嗎?”
柔軟、微涼、帶著幽香的唇瓣落下, 耳鬢廝磨,繾綣叢生。
“咳咳咳——”突然一陣咳嗽,歐蘭雅如夢初醒, 猛地站起, 喘著粗氣,胸前起伏, 不敢置信地捂著嘴,後退,一步、兩步、三步,眼前的狀況已經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圍,她不敢動作,不敢邁步,似乎往前一步,便是禁忌,便是萬丈深淵。
謝涵起身,偏頭看一眼不遠處的人,涼涼道:“媽媽著涼了嗎?那就進屋歇歇,少吹風。”
霍無恤看看天,“嗆了口風罷了。乖女兒不必擔憂。”
歐蘭雅看看他,又看看他,再看看他,“啊”了一聲,“您是絮兒姑娘的娘親?”
霍無恤:“……”
謝涵:“……”
東風吹落桃花瓣,在半空中打著卷兒,滿園的旖旎在這一刻都變作靜默。
“咳——”謝涵手握虛拳,按了按唇角,“歐小姐,我沒什麼真心,更沒那麼多愛意,我永遠不會像你喜歡謝涵那樣喜歡你。隻是有時覺得寂寞。”
她抬頭看看天,雲卷雲舒,“每次我寂寞的時候,都會想,天下之大,是否有人會在深夜點燈等候我?”
她低下頭,深深地望進對麵白衣女子澄澈如水的明眸,伸出一隻手,“若當真能有一個人陪我慢慢變老,我希望那個人是歐小姐。”
歐蘭雅瞧著她,她不退了,她有太多的怨恨,“那為什麼過了這麼對年,你都沒想過來找我。我找你,千難萬難;你找我,易如反掌。”
“我本以為,六年前你知道我是女子後,愛意便該煙消雲散。”謝涵笑了,收回手,兩步走近,展臂摟緊了人,“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一直在,你一直沒變過,你一直愛我。”她在人耳邊輕輕道:“嫁我否?”
歐蘭雅“嗚”的一聲哭了出來,“我果然活該被你利用,活該被你耍弄,活該被你欺騙。”
“你定是上輩子欠了我的,今生須得來還債。”謝涵溫柔道。
霍無恤就這麼看兩個人互訴衷腸,又交換了信物,還約定了“等你高頭大馬來劉國娶我”。
“你如果再毀約,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臨彆時,歐蘭雅盯著謝涵。
“我如果再毀約,你下輩子還得還沒還完的債。”謝涵“哈哈哈”笑著,跨上對方送的馬匹絕塵而去。
歐蘭雅目送二人騎馬遠去的身影,心中有一種難言的甜蜜與恐慌,她分不清其中滋味,隻知道過了這麼多年,她的心仿佛又重新跳動了。她放下車簾,“回國。”
霍無恤、謝涵二人借歐蘭雅馬車庇護出了承光郡,縱馬回程。
“你是為了穩住歐蘭雅,剛剛才那樣說的?”路上,霍無恤問道。
謝涵搖頭,“我什麼都不說,她也不會暴露我。”
霍無恤:“那你是為了讓她送我們出城?”
謝涵一笑,“我還有其它很多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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