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光郡隸屬薛國邊境, 乃雍、齊、薛三國交界之地,往來貿易頻繁,商人比農戶多, 來往車隊如雲, 故各色商鋪、酒樓的旌旗蔚然成風,路上行人如織,摩肩接踵。
其中有一隊組合頗為怪異:
海棠裙、花珠釵、玲瓏佩、絹繡鞋, 雙十年華的女子身上秀雅與明豔兩種矛盾的美麗奇異地結合, 形成一種獨特的風姿, 即便在這繁華喧嚷的大街上, 也讓人眼前一亮、不禁駐足觀望。
鼻邊痣、大紅花、濃紅妝、胖身形,年約四十的中年女人身形魁梧,又濃妝豔抹, 女生男相,讓人多看一眼也想吞隻蒼蠅。
這對組合, 瞧著不像母女, 亦不似小姐與仆婦。
這時, 年輕女子開口了, “媽媽,快到了嗎?”
一聽這稱呼,眾人恍惚了然, 難怪如此姿色,原是風塵女子,可惜了。
——在霍無恤第三次醜拒媒婆身份後, 謝涵勉為其難地拋出歌舞坊坊主的身份。
霍無恤:“……”
在這貿易繁榮的城鎮, 花天酒地、紙醉金迷的場所從來不少,此地有著薛國第一大歌舞坊——霓虹坊。兩人走來走去, 又重新裁了一身衣裳,過程中觀望,果見全城有巡邏衛士,城門戒嚴。
“看來薛雪也參與了。”謝涵低聲道。
“一點也不奇怪。”霍無恤淡淡道:“召、薛、葉、劉、楚這條線上的國家都被咱們夾著,必定不樂意。”
“楚國不會。”謝涵篤定道。
他們結盟從底子上是為了遏製楚國,順便打擊薛、葉、劉,霍無恤哼笑,“怎麼不會,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們了。”
謝涵看他一眼,不願在街邊多言,“我說不會,就是不會。”
霍無恤:“……”他遙遙望一眼城門,“無路引和身份憑證都沒有,你說怎麼出去。”
謝涵:“難道在這三國交界之地,你無一二據點?”
霍無恤:“那你呢?”
謝涵靜默片刻,“齊國複國才兩年。”她掌政也才兩年,不能保證這承光郡內人的忠心。
霍無恤也道:“我坐上那位子不到一年。”
說來說去,據點有,但兩個人都不信任。
“唉——”謝涵歎口氣,“媽媽,如今坊內已經入不敷出,你今天帶女兒去霓虹坊跳舞交流,不如找個少爺將女兒賣個好價錢,好賺點錢貼補罷。”
霍無恤:“……”他臉一黑,已知對方要做什麼,“不許。”
“等女兒發達了,定會回來找你,帶你去個好地方的。”
“我說。”霍無恤捏住謝涵手腕,側頭看人,“不許。”
謝涵卻抬頭,“到了,媽媽。”
冷不丁抬頭,隻見“霓虹坊”三個大字高掛,夜未深,已聞陣陣靡靡之音。
霍無恤正想帶人扭頭就走,謝涵腳一抬,就邁步進去了。
此時,大廳正是霓虹坊頭牌的獨奏曲,隻見台上女子秀色可餐,琴音動人,眾人正是聽得沉醉,冷不丁走進來兩個人,其中一個比之台上女子竟絲毫不差,眾人眼前一亮。
隻是見其有一種貴氣,人一時不敢攀談,此地雖是男子居多,但愛來聽的少婦小姐也有不少。正這麼想著,那女子開口,她拉了一個打水婢,“勞煩,我與媽媽來自齊國胡言坊,今日應邀演奏交流,敢問貴坊主何在?”
胡言坊?交流演奏?有這種事?
不過她隻是一個小婢,原也不知曉太多事,見兩人一個美貌,一個有威嚴,喏喏應道:“坊主就在二樓東邊走到底那間。”
“多謝。”謝涵微微一笑,給了人幾個齊地刀幣。
小婢子頓時眉開眼笑,“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我帶姑娘上去罷。”
好個胡言坊。
霍無恤冷冷聽人胡言亂語、信口就謅,待穿過大廳腰部時,斜刺裡忽伸出一隻手,“小姐等會兒也要演奏?不知是什麼曲目?”
謝涵看他一眼,年輕,華服,又沒有貴重裝飾,最可能的就是商人。
要的就是商人,她瞟人一眼,眼睛像帶著鉤子,偏偏臉上端莊無比的神情,隻抿唇一笑,酥酥道:“等會兒少爺不就知道了。”
那青年自問見過不少美人,可沒一個給他這種感覺,隻讓他骨頭也輕了,手不自覺就順著人手腕摸上小臂,“你先說,我才好專門……啊嗷——”
他話還沒說完,兩道聲音一前一後先插進來了。
一道是他自己的慘叫,霍無恤人狠話不多,先卸了他一隻手腕。
還有一道來自後方一聲嬌斥,“放開你的臟手!”
隻見後麵站起來一個白衣姑娘,在幾個小廝婢女的簇擁下蹬蹬蹬飛快走過來。
謝涵抬頭,猛地一怔,不自禁後退半步。
那青年痛得嗷嗷叫喚,可惜他身份不夠,隻得帶進來一個武士,根本不及霍無恤一合之力,謝涵望著疾步而來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