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諸侯朝賀, 除少數人外,眾人原不把小天子和昊王室放眼裡,隻打算敷衍了事。

但沒想到梁公竟然態度強橫, 要眾人把國內內政外交交代一遍, 等到他們認清現實準備捏著鼻子,不是學燕侯撕下自己臉皮往地上踩,就是要斷尾求生泄露一點點機密的時候, 現實又讓他們覺得自己來錯地方——這仿佛天子的一場選美大會。眼睜睜、耳張張地聽著上首的昊天子把在場數的上數的“美人”都給誇(調)獎(戲)一遍後, 朝賀仿佛就到了尾聲。

眾人:?

最後, 姬忽還非常樂嗬嗬地邀請, “早聞諸君要來,予一人準備良久,叫這禦花園中百花齊放 , 離祭天盛典還有三日,明日不若你我君臣同樂, 共飲一大白?”

“百花齊放?”諸臣沒把握到重點, 隻道天子要請他們宴飲, 這也是尋常事, 並不以為意,梁公卻於早與昊臣暗通款曲,又兼派兵遍布昊王宮, 深知其並非大放厥詞,而是真的令四時之花爭相開放。

姬忽對他眨了眨眼,“卿莫著急, 即便百花齊放, 予一人也會摘最俏麗的一朵予卿的。”

“臣便提前謝陛下隆恩。”梁公意有所指,“不過, 倘若臣想要一朵牡丹花呢。”

春日牡丹多富麗,可也隻是春日。梁公這是在刁難天子?眾人麵麵相覷。

“梁公說笑。”

“豈不聞花開有時?”

老相國和絞國國相異口同聲道。

但沒等梁公回答,姬忽緊接著道:“唯有牡丹真國色……莫非——”他若有所思,桃花眼忽然一彎,笑得像隻狡黠的貓兒,“卿因為予一人誇王淮‘花容國色’,嫉妒了?”

所以故意給天子出難題?

眾人把心裡不合時宜的想法驅走,默念“梁君英明神武”三次,萬不會做出這種事。記牢了,彆什麼時候表現出來,給梁公派大梁武卒抓走正典型去。

他們心裡翻騰不已,梁公本人倒是淡然的很,“王衛士確實天人之姿,臣也甚是欣賞,談何嫉妒?隻是臣自覺百花之中,唯牡丹可堪與臣一配罷了。”

謝涵心裡有點佩服梁公的心理素質,這麼短時間已經習慣了這位“不拘一格”的天子的“語言攻擊”。

也是。

強中至強,煌煌大梁,眾君之君,梁君姬彖。

焉能沒點過人的適應力?

想到這句民謠的人,顯然不止他一個,上首姬忽鼓起掌來,“強中至強,煌煌大梁,眾君之君,梁君姬彖。果然隻有花中王者可堪配矣。”

王者?

來了。

眾人心中一凜。

沒想到圖窮匕見、撕破臉皮竟然在這一刻發生。

隨著那年輕的、絲滑的、帶著三分玩世不恭三分輕佻肆意的聲音落下,殿內氣氛陡然僵滯,四周武卒赫赫長刀仿佛要出鞘飲血,有些頭發花白的老臣腿已經頭暈目眩起來。

即便是楚王在此,也不敢應下“王者”兩個字,何況是一直奉昊王室為主的梁國公室?

不要忘了,梁國先祖是第二任昊王胞弟,曾發重誓:生生世世、子子孫孫為兄長守護大昊。

梁公朝前踏出一步,“那陛下可會將花王轉贈?”

“梁公在向予一人討要?”姬忽笑吟吟地捏起手邊王璽。

是的,誰都知道,他要的不是一朵牡丹花,他要的是他的王權。

“梁君安敢如此?”老相國怒不可遏,帶著幾個昊臣口誅筆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隻有陛下賜予的,萬沒有臣子討要的。”

“陛下富有四海,要給便給,要收便收。”

其餘諸國臣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琢磨一會兒,也加入了聲討行列,除了絞侯和絞相,大多語氣都比較溫和——

“梁君說笑。”

杞公是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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