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想過了, 論人利,我家本行是布匹綢緞生意。但齊國布行已經夠多了,而且家家不簡單, 近期不可行。論地利, 齊國背靠東海,享魚鹽之利,但鹽歸國有, 魚難保存。
不過, 其中還有一個暴利, 就是珍珠貝殼。我去東海濱看過了, 那裡平均一百個采珠人,一天約莫可以采到五六顆珍珠,拿到集市賣, 一顆可以換五貫錢,珠寶商收了後, 又拿到各大城中賣。五六顆珍珠在齊國也能賣到一金了, 如果賣到梁國、雍國, 甚至能賣到三、四金。”應小憐掏出短簡, 簡上密密麻麻的筆記,他一一點出重點,“可喜的是, 海濱上那些收購珍珠的人,還不成氣候,都三三兩兩來收, 沒什麼背景, 以公子身份,當可鎮壓。”
謝涵卻皺了皺眉, “采珠是搏命,若不幸遇上風浪,十人去九,有傷天和。我曾去過一趟海灣,海濱上多少因采珠所致的家破人亡。我雖愛財,卻也無需這樣染血的金銀,勞民傷財。 ”
“公子此言差矣。”應小憐正色,“采珠可不是我們任何一個人逼迫的。是他們每個人自願的。”
謝涵似笑非笑,“你不收購,他們如何會去采?”
“這話說得好。”應小憐笑道:“公子知道這句話聽起來像什麼嗎?”
謝涵伸了伸眉,“我勸你說的委婉一點。否則今晚減餐。”
“……”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
民以食為天。
饒是應小憐也得咽下那句“何不食肉糜”的譏諷,溫和笑道:“公子想想。既然采珠如此危險,為何還有人不斷去采呢?自然是財帛動人心,海邊土地種不出好米,他們不采珠打漁怎麼活?五貫錢夠一年吃用了,誰能不動心。公子去買珠,何嘗不是給他們條生路。
隻要有人喜愛珍珠,采珠人就會去采。不是你我不收購,就能杜絕的,既然事情總是要發生的。何不由我們來做,至少我們不利欲熏心,至少我們比其它人好一點。不如……”
鑒於謝涵的“正直”,應小憐飛快打好一個新的腹稿,邊寫邊說,“我們可以招募采珠人,無論采不采,隻要下水,每人一天給十個布幣,這樣即使采不到,他們也能勉強過活,不會飽一頓饑一頓。當然,這要求采到的珍珠也隻能賣我們,根據珍珠質地大小另算錢,算起來也要比收購低一些。然後這麼多人,有的人采的珠多,有的人少,都是運氣嗎?
不,必然是有經驗技巧這回事的,到時候我們還可以另設一份錢,有人給出一條經驗技巧,可給賞銀。對了。”應小憐忽然一擊掌,“珍珠大多加工成簪子、手鏈、項鏈賣出。女子手巧,我們可以高價挖幾個手藝人,然後帶到東海濱,讓那邊女子學著做,隻是每人要收一部分學費。學成後,我們就讓她們做著,做完再拿出去賣,那可賺的更多。
如此,男女皆為我們而事,必然忠誠度高,很難再有商販能從他們手裡收購珍珠。他們還有兒女,可以稍稍教他們讀書習武,韞白不是閒著嗎?正好讓他去,這些夫妻還不高興壞了?學不好的也可以繼續采珠生活,有慧根的留下來細教,再送上來給公子,以備他用……”
謝涵側頭看他,顯見的對方已沉浸在自己宏偉藍圖中。他清了清嗓子,“可是再過數月,我恐怕要動身去北境。”
“北境?”應小憐一愣,旋即雙眼放光,“我怎麼沒想到。要說珍珠在梁雍值錢,又哪裡比得上在塞外值錢呢?據說一顆珍珠,塞外可以換一匹馬呢。塞外的馬匹比我中原地區更膘肥體壯,市場極好,隻是路途遙遠、、關隘眾多,公子要去北境,真是再好不過了。”
謝涵:“……”他奇道:“難道你不想問問我為什麼去北境?”
應小憐奇怪看他一眼,“我是商人,替公子掙錢,管那麼多乾什麼?”
謝涵冷酷又無情:“哦。那你可以下去了。”
有了新的方案,應小憐自下去琢磨了,“人手配比都得重置。原始資金也不夠了。去哪找手藝人呢……”
這幾日,謝涵不時令王洋等去“順”何德的賬本,再拿給應小憐解讀核對。
至於何德,雖然愛摟錢,但還不到罪不容恕的時候。謝涵卻沒那麼多時間陪他玩,思及梁公馬上要來的“稱王索鼎”事件,他必須在這個月把他摁下去。
“要怪就怪你為什麼是君父賜下的人罷。”謝涵晃了晃新泡的花茶,叫進來幾個人。
這幾日,王柱的傷漸漸愈了——當時也就看著重,其實不打緊。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