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謝涵道:“我要出去一趟。”
“去哪?”聶驚風握著“她”手腕。自從目盲後,他仿佛格外依戀“她”。
“用人馬車,替人做事。”謝涵揚揚手中兩副帛畫, “我去替斌叔打聽打聽二人。再則, 不知道驚風還記不記得咱們初見時,跟著我的一個小丫鬟。”
“你要去找她?不──你當時叫她回去給你妹妹報個信,你還有妹妹?”聶驚風眉間擰起個疙瘩, 沒聽說過絳姝還有妹妹。
“是路上認識的結拜姐妹, 她親人在白俞環, 這次我是陪她探親來的。”謝涵解釋道。
“是那日和你一起被白亦秋擄走, 穿白底紅花裙子的姑娘?”
空氣突然安靜,良久沒聽到回答,聶驚風有些不安, “姝兒?”
謝涵幽幽道:“沒想到聶郎竟狠心若斯,眼睜睜看著小女子被擄走, 不聞不問。”
聶驚風:“……那時我還不認識你。”
謝涵:“這是理由?”
聶驚風:“都是我不好, 姝兒受苦了。”
謝涵“哼”了一聲, “我要先走了, 約莫日中至傍晚回來,用餐和湯藥我會幫你和小二說好的。”
“你還沒說你妹妹在哪?”耳聽著腳步聲都飄到門邊了,聶驚風喊道。
“當然是白家了。”謝涵道:“被捉去後, 他們認出來我那妹妹是應家人,就好吃好喝供著了。”他半真半假地說著。
應小憐在繡花,她似乎極喜歡針線活, 白亦秋托臉睜眼瞅著她繡花, 小小聲道:“憐姑娘,涵姑娘什麼時候過來?”
語氣仿佛董永在問七仙女王母娘娘的事, 可見他心底是極怕謝涵的。
自從白亦秋在祠堂罰跪一天又被謝涵弄出來,昏迷中拉著應小憐,想起小時候那個流著鼻涕追著自己喊“大表哥等等我”的小團子,應小憐不禁動了一絲惻隱之心──
結果,對方就黏上了他。
應小憐:“……”
不過黏上也有黏上的好處。白亦秋是應夫人白氏最寵愛的侄子,隔三差五就要去應家一趟。應小憐稍稍表示出想跟過去看看的意思,對方忙不迭就帶人過去了。
時隔六年,望著這座熟悉而陌生的府邸,應小憐心情並沒有多大的波瀾,內心隻在琢磨著現在應家比他記憶中要強大得多,要搬倒它,恐怕比自己想象中要難一點。
倒是應夫人白氏見了應小憐一麵──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如果當初沒有白氏,應小憐不會斷了腿失去繼承家產的資格;如果當初不是白氏,他也不一定會被姬朝陽帶走。
但事實是,應小憐妝容精致,蒙一塊白麵紗,白氏壓根兒沒有認出這個早年的繼子,而是以姑母相看侄媳婦的眼光看他。發現他腿部有疾後,率先不喜。她素手輕揚,用蓋子撇去碗中浮上來的花瓣,“不知楚姑娘是哪裡人?”
“會陽人氏。”應小憐淡淡道,眼見對方喝下去不久,眉頭一蹙似要喊人,他連忙撲過去捂著對方雙唇,如當初捂住姬朝陽一般。
等人徹底暈過去,他推推阿勞,給人指了方向,熟門熟路地打開個地道,挑通應家家主書房的那條路過去。
這應家的地道,沒人比他更清楚了,誰都不知道。隻是當初他從沒想過要竊聽家中什麼罷了。
不想這一聽還真聽出點意思來。
“燕國來人了,不知道是哪位……”
“梁國那裡傳來消息,大少爺……丟了……”
“君上發函令我們如遇齊三公子有危險,不惜一切代價相護……”
“玉壁還沒找到,原小圓沒有音訊,那醫工和豫俠也沒看到,但卻看到另外一男一女……”
聽完後,白氏還昏迷著,他裝模作樣叫醫工進來,得出“夫人思勞過度,氣血兩虛”的診斷。
白氏醒來,一臉茫然。
謝涵回白府的時候,應小憐和白亦秋恰好第二次從應府回來。
白老爺見他回來,鬆一口氣,“姑娘您可算回來了,我們還以為……”
“還以為什麼?”謝涵淡淡道:“我去尋訪城內暗樁據點,白老爺莫非有何不樂意。”
這話白老爺哪敢應,連道不敢不敢,謝涵點了點頭,“憐妹呢?”
提起應小憐,白老爺有一絲躑躅,“不知憐姑娘和姑娘可是親親姐妹?瞧著倒是不像……”最開始應小憐坐著他沒注意,現在想來,不記得哪位公主不良於行啊……
“義結金蘭。”謝涵似笑非笑,“白老爺管的倒寬。”
“不敢不敢。”白老爺頓時大氣也不敢喘。
“記住你這句話。”謝涵說完,大步流星往小苑處走去,應小憐一見他,眼睛一亮,“驚喜”道:“姐姐,你回來啦。”
他眼裡的感情太過真摯,以至於令熟悉他的謝涵不敢邁步進來──總覺得會被暗算。
果不其然,應小憐笑眯眯側頭,“白少爺,我和姐姐幾日未見,有女兒家的私房話要講。”
白亦秋上道地點頭,“是極是極,我給憐姑娘放風去。”
等人出去,謝涵眉梢一挑,低聲道:“你和他關係這樣好了?”
“半月不見,姐姐能做許多事,妹妹又怎麼能拖後腿。”應小憐認真道。
一時間,謝涵竟分不出他真的煞有其事還是在嘲諷。
應小憐狡黠一笑,“姐姐想不想知道,妹妹都知道了些什麼?”
謝涵:“願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