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得給寡人造成多大的麻煩。”梁公頗為苦惱, “頒布招賢令,各國就會有無數人湧入會陽,無論城防管製都要加強一個度, 隨之而來的還有這些人的考核問題, 以及考核後的授官……比起這些……”

梁公一雙鳳眼含笑望向謝涵,“寡人還是覺得直接找涵兒最好,涵兒的才能即便稱不上這世上最有才華的人, 至少得是前幾罷。”

“姑父謬讚, 侄兒愧受。”謝涵一揖, 認真道:“這個問題侄兒和表妹也有想過。如果隻要繼續霸業, 梁國人才濟濟,姑父確實不用再如此勞累尋找人才,可如果要這天下的話, 那麼這些人手卻顯然是不夠看的。”

他話音未落,周遭空氣仿佛受到急劇擠壓, 對麵人身上陡然傾瀉出一股極強的壓迫感, 他甚至感到窒息。

梁公半眯的鳳眼瞬間銳利, 在謝涵身上逡巡。

謝涵掌心汗水點點沁出, 心臟更是狂跳。

他知道他在以《江山嫵媚美人謀》中的情節賭,賭對方心底最隱秘的野望是坐擁天下,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賭, 賭對方的胸襟,賭對方對他的看重。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息, 或許是一刻鐘, 又或許是一個時辰──一聲輕笑打破凝滯。

“謝涵啊謝涵,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點。”梁公向後一靠, 聲音裡帶著五分散漫、五分殺意,“你信不信,寡人就算今天讓你死於非命,謝皋、齊國頂天也隻會過來討個看得過去的死因。”

“信,怎麼不信?”謝涵亦是輕笑,“或許我死了,有人還巴不得。”

“這倒是。”梁公煞有介事地點點頭,“齊國出兵我國國境,已是寡人的敵人,既然敵人想你死,看來寡人必須得讓你好好地活。”

謝涵背在身後的手一鬆,心底吐出一口長氣,賭贏了。

“涵兒有沒有爬過高山?”梁公起身,踱步至窗前,窗外正對著會陽最高的山峰,何華峰。

“齊魯有泰山。”謝涵望著梁公看山的背影,思忖著對方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

“寡人小時候第一次爬何華峰的時候是冬天,山腳下很冷,寡人拚命地往上爬,以為離太陽近一點會暖和一點。”梁公伸手擋在眼前,張開五指從手縫裡看太陽,亙古的日啊,如此永恒。

“可是等寡人爬上山巔的時候,才發現,上麵的風是那麼的寒冷刺骨,好像還是在山腳下仰望山巔時,更暖和一點,更快樂一點。”

謝涵摸不準對方心底的想法,隻附和道:“高處不勝寒。”

“君位、權柄、江山、美人、賢妻、嬌妾、孝子、愛女,忠心耿耿的臣子,空前遼闊的土地,寡人擁有了一個男人所能夢想的一切。”梁公望著那座巍峨的何華峰,“你說,為什麼卻開始覺得索然無味呢?”

謝涵慨歎,“姑父這真是甜蜜的煩惱。”

“哈──”梁公失笑,轉回身來,“你啊你,可真是什麼都會說,叫寡人說什麼好?”

謝涵上前,來到梁公身後,“所以姑父開始覬覦天下?”

“寡人本就是武王第三十六世孫。”梁公負手而立,神色轉淡,“昊室衰微,姬忽不明,臣國稱大,寡人身為武王子孫,早該重整先祖河山。”

說的真的比唱的都要好聽。

謝涵繞回原話,“所以懇請姑父頒布招賢令,表妹自姑父壽宴一舞傾城後,傳出大昊第一美人的名號,正是無數才子英雄趨之若鶩的時候,姑父借表妹之名,定能大大打響這次招賢令的名頭。而姑父連唯一的嫡女都能舍得,可見求賢若渴,恰如千金買骨,以後列國人才還不源源而來?”

梁公睇著他,不答反問,“你是憑什麼以為寡人誌在天下?”

“唔──”謝涵凝眉,細數道:“姑父壽宴憑國力排座次就很不對勁了,之後滅隨更是奇怪,嘿──姑父可彆說因為皓月公主的緣故,侄兒一句話都不信,到現在攻杞……侄兒大膽猜測,那則寶藏流言是真的?”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還無。”梁公模棱兩可道。

謝涵也不強求,“最重要的是,姑父如今擴張的腳步,已大大超出了一個諸侯國對安穩的需求,甚至超出一個霸主的追求。而這擴張,還並非盲目的,觀梁如今領土,有虎視天下的戰略位置。”

梁公笑著聽他說完,“那麼涵兒有沒有心和寡人一起完成這一定江山的千秋功業。”

“昊室至今不過將將七百年國祚,姑父重整的河山後莫非會比武王更好?”謝涵一哂,“何來千秋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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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達成和男票分手成就,又是一個可愛的單身貴族,以後應該節約點時間能多碼字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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