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痛覺都會被過濾, 所以晏承書隻是感覺背後一涼,隨即剛開掛的身體迅速衰敗下去。

他無力繼續支持自己滯空,從半空中摔下來。

劍尖就此從背上滑落。

晏承書渾身找不到出口的魔氣瞬間從那道破口中鑽出, 沒來得及梳理的魔氣帶著暴虐氣息, 肆無忌憚割裂周圍環境。

晏承書顧不得自己漏得像個篩子一樣的身體,下意識將它們吸收回來,卻像是做了無用功,無論他吸收多少, 那些魔氣依然在逸散。

褚妄言伸出的手指固執地指著晏承書方向,眼裡血淚大顆大顆滾落,那些從晏承書身體裡逸散出來的魔氣被他儘數捕捉。

雲不驚剛進來便看到這一幕。

陽謹默手裡提著一把帶血的劍,前麵躺著一個白發紅眸的魔修,渾身是血。

不遠處, 還倒著一個用力朝魔修伸手的男人,正在吸收魔氣。

他待過幾日的天行宗內此刻一片混亂,掃灑弟子的屍體遍地都是。

還有宗主,屍體倒在前方, 發髻散亂,不複威嚴, 死相異常淒慘。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隨著他們的注釋, 宗主保養得宜的皮相突然像是被抽走了生機,一寸一寸化為枯白, 像極了雲家族長死後的模樣。

雲不驚對這個剛當他師尊沒多久的人沒什麼感情,但眼前這一幕和雲家的下場何其相似, 他心上猛地一顫, 奮力向前, 提起晏承書被血液打濕的衣角,不顧濃鬱到撲鼻的血腥味,怒吼:“魔修!交出我娘親!”

晏承書的注意力全在金虛元和魔氣身上,哪怕身上中了一劍,都隻是懷疑自己是不是吸收魔氣出岔子了,還不知道背後悄然站了兩個人。

卻沒曾想被人一下子拽起來,還不待他回頭,偶爾掃描一下環境的係統突然驚呼了一聲:“小綠!”

晏承書乾巴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誰???”

他回過頭,一個五官精致細膩得不像話的少年,揪著他肩膀上的衣角,一雙漂亮的眼睛一個不錯地瞪著他,裡麵全是怒火。

晏承書視線偏移,不錯所料看到旁邊提劍站立的陽謹默。

晏承書嘴唇猛地一哆嗦,似哀似怨,道了聲:“陽豐元……”

他沒看見陽謹默在聽到陽豐元三個字的瞬間表情有多怪異。

視線重新回到雲不驚身上,這個長相,這個氣質,還跟陽謹默這個在凡俗界穿馬甲的男主形影不離……

晏承書心如死灰:“統子,都這個時候了,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雲不驚……你再跟我確定一遍,他是小綠?”

係統沉痛點頭:“是。”

晏承書:“……”這就是說,他莫名其妙捕獲了一個拯救主角團和大反派的馬甲唄。

真該死啊。

如果隻是他自己救小綠的話,他現在還不至於如此絕望。關鍵他是和褚妄言一起救的小綠……如果說,當初小綠臉上被毀容,褚妄言不知道小綠就是雲不驚也沒事,但是!

——他狗腦子,竟然把褚妄言的玉佩給了小綠!

如果能穿越回他送走小綠的那個夜晚,他就該一巴掌扇死那個不爭氣的自己!

但事已發生,晏承書無力回天,正待擺爛之際,側頭卻看到褚妄言這家夥竟然在吸納魔氣。

為什麼非要在這種時候搞事?

正待擺爛的晏承書像是看到自家不懂事的熊孩子,拿著打濕的小爪子正要去摸電門。

連忙用魔氣掙脫開雲不驚的桎梏,踉蹌著想要起身,卻又摔倒,無奈隻得一點點向褚妄言爬過去。

他此時雖然重傷,但好歹也有合道的修為,不過區區金丹的雲不驚能輕易就被他掙脫,靠的是魔氣,不是力氣,他剩

餘的力氣不足以將他送到褚妄言麵前。

他在地上狼狽向前爬的動作再次刺痛了褚妄言的心,他吸收魔氣的速度越發快,眼睛也越來越紅,漸漸染上封楷。

“你在乾什麼?”晏承書質問的話音出口,才發現自己聲音虛弱得幾乎隻有氣聲,平白低了氣勢。

他身上淌著血,把黑衣打得透濕,一路朝褚妄言爬過去,身下拖出一道長長的血痕。

雲不驚還想上前,卻被陽謹默拉住。

雲不驚還想掙開,陽謹默卻淡淡道:“這個魔修,就是那天我跟你說,身上有熟悉藥膏氣味的人。”

雲不驚僵住,瞪著晏承書身上淩亂的血跡,回頭看向陽謹默:“你說什麼?!”

陽謹默目光沒有落在雲不驚身上,而是看向那個天行宗人人稱頌的首席:“那就是你要找的人,褚妄言。現在褚妄言和那個魔修都在一起,顯然是認識的。”

陽謹默不知為何,看到晏承書的樣子,手裡的劍遲遲沒有再次落下,而是想起前不久這個魔修全無抵抗的樣子。

他隱隱有些後悔自己剛剛刺下去那一劍。

可他不知道為什麼後悔。

現在場麵很明晰,褚妄言正在入魔,還對那個魔修露出……那樣深刻的眼神。宗門上下鴉雀無聲,宗主倒在地上已然氣絕。

分明就是和魔修勾結的宗門叛徒殺害了宗主。

為什麼後悔?

他無錯。

眼前不期然閃過晏承書任由他的劍洞穿他心臟,還露出那樣柔和的表情。

可陽謹默無法不去質疑。

這個魔修修為高深,已然合道後期,現階段還在吸納魔氣,通身修為節節攀升,哪怕渾身是傷不能動彈,光靠魔氣也能將他和雲不驚這兩個修為低下的人碾壓。

可他什麼都沒做,而是放棄自尊,狼狽地朝褚妄言爬過去。

陽謹默手上的寒坼微微一顫,劍尖上的血珠滴落,啪嗒一聲。

陽謹默看向褚妄言,試圖給他一個機會:“解釋。”

隻可惜褚妄言對他並不搭理。

這個從小和他一起長大的人,本該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這一刻完全沒有分出一絲注意力給他。臉上露出他從未見過的悲傷模樣,絕望又期盼地看著向他爬過去的人。

陽謹默親眼看到晏承書從儲物戒裡掏出一個白布袋子,從裡麵倒出些藥丸塞到褚妄言嘴裡。

待褚妄言咽下那些藥丸,麵色瞬間變好了許多。

晏承書這才安心下來,重新從儲物戒裡拿出一個木盒子。

幾步之外的雲不驚瞳孔緊縮。

那木盒子長得格外眼熟,隨之木盒被打開,裡麵淺綠色的藥膏也該死的眼熟。

那些藥膏被晏承書顫顫巍巍抹上褚妄言受傷的地方,空氣裡飄蕩著所有人都熟悉的藥膏氣味。

之前的猜測在這一刻被證實,雲不驚踉蹌後退半步。

就連陽謹默,都忍不住捏緊了劍柄。

可惜沒人注意到他們震撼地一幕,晏承書隻顧看著褚妄言流下的血淚,歎了口氣:“你何苦變成現在的樣子。你是名門正道,有大好前途,走什麼邪魔歪道。有多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褚妄言再次滾下一顆滾燙的血淚:“你也疼,我比起你來,算得了什麼?”

晏承書啞然,半晌,道:“我不疼的。”

他說的是實話,隻是褚妄言不信,他盯著晏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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