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言和藍因回到章大伯家, 再次邀請了章大伯和大伯母一家十天後去後山村參加他們的慶祝宴席。
章大伯和大伯母畢竟是親大伯親大伯娘,不可能真到了正日子的時候再去,就和章言說了會在開席的前幾天過去幫忙整治席麵。
章言和藍因在章大伯家吃了午飯才往回趕的。一路上, 章言十分沉默,讓藍因有些擔心。
“相公,你不開心嗎?”
章言搖頭,說不上不開心,他隻是在思考岑夫子的事情。
“那你在想什麼,有什麼我能幫你做的嗎。”藍因直接問道, 以前他常常為了猜不出他雄主在想什麼覺得苦惱, 但現在因為雄主對他的態度, 想要知道的事情, 藍因都是直接問章言的。
章言把岑夫子的事情簡單說了下。
“相公, 你舍不得岑夫子嗎。”藍因緊張地問,他記得上次去岑夫子家, 岑家那個小哥兒很喜歡雄主。雄主是舍不得夫子老師, 還是舍不得那個哥兒呀。
雖然章言上次表示和那個哥兒沒有關係,藍因雖然嘴上或者心裡是都是信任章言的,但潛意識裡總覺得不安。
章言不知道藍因想到了岑靈笙, 要不是記憶裡原主做的這個事情太惡心人, 章言早就把那個小哥兒給忘了。這不是舍不舍得岑夫子的事情,隻是岑夫子這麼大年紀了,本該頤養天年享受天倫之樂,卻被逼著不得不背井離鄉, 章言有些同情他。
做鬼的那些年, 都是書本在陪伴他。他也見識過許許多多苦心鑽研的學者和潛心育人的先生, 無一不令人尊敬動容。對岑夫子這樣儘心儘力的老師, 章言很有好感,有心想要幫一把岑夫子。
況且,這個年代講究連坐,岑夫子若是真的被王舉人誣陷成功,對他們這些曾經在岑夫子處求學的學生來說也是不小的打擊,幫岑夫子也是幫自己。
但是章言研究了一下,王夫子這個人的人品的確不好,吃嶽家的絕戶,在縣學欺壓學生,算是他近期做的比較惡劣的兩件事。但前者可以說是私事、家事,宗族都可管可不管的,縣衙更不會插手,頂多就人家說他兩句名聲不好,對他並沒有什麼影響,甚至因為族裡的人還有事要求他會諸多維護他。後者老師懲罰學生在這個時代更不是大事,他隻要輕描淡寫的說兩句,愛之深責之切,幫助學生磨礪心性 ,就可以糊弄過去。在他嶽父去世之前王舉人的確兢兢業業小心翼翼,沒有做過任何作奸犯科的事情,甚至還有些清高君子的風範,要不然岑夫子不會受他蒙蔽,和他相交十幾年,如今雖然小人得誌,但可能心裡對名聲還是有顧忌的,自己還沒有經手做壞事,至於原身記憶中原身能考上舉人和王舉人有很大的關係,目前還沒有發生。
“相公,既然事情出在那個王舉人身上,我把他抓起來扔到山裡怎麼樣。”藍因積極地為章言出謀劃策排憂解難。
章言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可是個雄的哦。”
藍因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們可以花錢雇傭幾個雄性把他扔到山裡。”
在蟲族社會,雌蟲要為雄蟲為尊,但是雄蟲之間怎麼樣,其實是沒有明確的法律,誰讓每個雄蟲都是社會的寶貴資源呢。當然雄性因為物質富裕,享有社會特權,大部分也沒有競爭鬥爭的意識的,哪隻雌蟲舍得利用雄蟲,讓雄蟲去做這樣不講究不好的事情呢。
也就來到了這個原始社會 ,藍因才敢出這樣損的主意。
章言心裡也覺得不得了,連小蟲子都學會雇凶了。但是章言還是搖了搖頭,他覺得為了王舉人這樣的人讓藍因違背自己的天性去做這些事情並不好,現在的山林和以後可不一樣,山裡充斥著野豬老虎等野獸,把王舉人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扔進去說不得不出兩天人就沒了。雖然小蟲子這些天性總讓章言看不慣,但和藍因生活了這麼久,章言覺得隻要不影響他的正常生活,就懶得讓藍因改變什麼。也不是什麼你死我活的時刻,讓藍因背負一條“雄蟲”的命那可真是太殘忍了。
至於他,因為正在由鬼到人轉變中,正在學著怎麼做個人,章言發現以前看過的書學過的東西都不是白學白看的,那些法治之類人權的觀念,突然之間像是蘇醒了一樣,圍繞在他的身軀四周,給他畫了一座牢。
章言有魄力衝開這座牢籠,但他並不打算這樣做。若這次因為王舉人這樣做,下次再下下次遇到得罪他的人,他又要怎麼做。
章言的拒絕讓藍因鬆了口氣。
雖然他很樂意助紂為虐為他的雄主做一切事,但能夠不和雄蟲為敵傷害雄蟲還是不得的好。
章言顧及著做人的法則,但是他那強大到不正常的精神力說明他鬼性還未脫,於是他讓藍因花錢找小乞丐盯著王舉人,收集他不法的信息同時,在之後離家前的一個晚上,讓藍因悄悄潛入王家,給王舉人剃了一個陰陽頭,使得大家以為王舉人的嶽父沈教諭來教訓他了,人人對他避之不及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