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言娘見章鍈懵懵懂懂的樣子,劈頭蓋臉地道,“你這個蠢丫頭,把人買來不是衝喜的還能乾什麼。咱們家除了你哥,是你還是你爹娘有那個福氣要人伺候。”
聽了她娘的解釋,章鍈反而更弄不明白她娘的做法了,“可娘你剛剛在外頭和彆人不是這麼說的啊。”
“說你蠢你還不服氣,你娘我是輸人不輸陣,我在誰也不能在黃桂花麵前能露怯。還有你以為那幾個人伢子是好相與的,要是讓他們知道咱們急著給你哥衝喜豈不是要漫天要錢,誰有哪個閒工夫和他們坐地還錢。”
“你讓哥夫給哥衝喜,桂花嬸子遲早會知道的。”章鍈小聲道。
“知道就知道了,我怕她啊。你彆磨磨蹭蹭的,快去給你哥夫燒水。”章言娘再次催促章鍈道。
章鍈明白衝喜是大事,也不敢耽擱,小跑著去了廚房。
章言娘回頭又打量地看向藍因,說,“你以前的爹娘雖說將你賣了,但是他們將你養大的。如今你賣身的銀子又給你弟弟娶了媳婦,算是恩怨全消了。從今往後,你就安心地在章家住下來。我花四兩銀子把你從人伢子手裡救下來,也不圖你報答我的恩情,隻要你能把言兒給我衝喜衝好了,再生個一男半女的,我就把你當做親生哥兒對待。”
章言娘沒說衝不好喜怎麼辦,她潛意識裡不願意這個可能發生。
藍因茫然地看向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發現現在發生的事情都超破了他的認知。
這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十分古怪,雌性雄性和他記憶中的完全不同,尤其是還出現了一種非雌非雄的性彆。
在兩眼一抹黑的情況下,藍因秉持著少說少錯的原則不接話。
章言娘也不在意,繼續道,“我家言兒長得好,學問也好,岑夫子都說言兒要是今年下場一準能中秀才,十裡八鄉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小哥兒喜歡他想嫁他呢,也就是言兒現在病了,才便宜了你。等到言兒好了,考上了秀才舉人,你到時候就是秀才夫郎舉人夫郎。”
“現在苦點累點,將來享福的日子少不了你的。”
“咱們家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拿買來的媳婦不當人看的人家,隻要你儘到了本分沒人會苛待你,你要是作奸犯科不敬公婆不敬你相公,我們家廟小可容不得這樣的大佛。”
洗漱並不需要把水全燒開,等水溫差不多了,章鍈過來喊藍因去洗漱,才把藍因從章言娘的洗腦中解救了出來。
藍因這才知道,世上竟然這樣厲害的蟲,能把一件事情一個意思,翻來覆去說出那麼多的說法來。
等到坐在木頭製的浴桶裡的時候,藍因還有些沒反應過來。
他好像馬上就要有雄主了?
在沒有征求過自己同意的情況下,他就把自個兒給嫁了?
這個世界的套路真多,真是防不勝防。
但藍因的心裡並沒有反感。
他要融入這個陌生的地方,或許婚姻是最好的方式。
外頭,突然回過神的章鍈對她娘道,“娘,咱家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不需要把爹給叫回來嗎。”
“你去地裡把你爹喊回來吧。”章言娘讓章鍈去找人,她光顧著調、教買回來的兒媳婦忘記通知當家的了。
家裡進人這樣大的事情,雖然自家婆娘沒有通知他,但村子裡誰家有個風吹草動的傳得極快,章言爹從村人的調侃中得知自己婆娘買了個下人回家,就收了地裡的家夥往家走,剛好碰到了出來找他的章鍈,父女兩個正好一起回家。
回到家的章言爹立刻就去找章言娘,“言兒還昏迷不醒著,你這個時候學人家地主太太的做法買下人回來,不是添亂嗎。”
“我添什麼亂呢,就是言兒不醒,我才想找個人給他衝喜的。現在好人家的姑娘見咱們言兒不行了,誰肯嫁過來給言兒衝喜,我不買個人回來,眼睜睜看著咱們言兒去死嗎。”
章言爹被章言娘說的啞口無言,“那你也不能隨便買個人回來啊。”
“我也不是隨便買的,那個小哥兒額上的孕痣鮮紅,一身黑皮都沒能擋住孕痣的顏色,一看就是個好生養的,要是言兒有個萬一,說不準還能給咱們言兒留個後,咱們兩個可就言兒一個兒子,要是他去了留下咱們兩個老的怎麼辦。”章言娘哽咽地道。
作為母親,章言娘不願意去想萬一自家孩子不好了怎麼辦。
但卻也不得不防著那個萬一。
章言娘的話觸動了章言爹心中害怕失去兒子和斷子絕孫兩樣傷痛,於是章言爹不說話默認了她做這些事。
藍因很快洗好了澡,因為藍因的個子高,章言娘便給他找了一身章言的衣服讓他穿上。見到藍因洗完澡還是那個黑乎乎的樣子,心裡忍不住暗罵,真是天生的黑鬼。
然後章言娘翻箱倒櫃地找出了她年輕時出嫁的紅蓋頭,“真是便宜你了,把這個蓋在頭上。”
藍因把紅蓋頭拿在手上,好奇地打量了兩下。
章言娘見他拖拖拉拉的,一把接過紅蓋頭蓋在他頭上,然後扶著他進了章言的房間,讓他坐在章言的床邊。
“你在這裡呆著彆動,我一會兒讓鍈子給你送東西吃。”
章言娘出去後,藍因把蓋頭取下,打量起章言的房間。這裡頭的家具等東西,都是木頭做的,古香古色的,充滿了曆史感,深色的窗簾帷帳,給屋子增添了絲絲幽靜感,偶爾看到的幾個小物件在藍因的眼裡都無不精致可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