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黢黢沒有照明燈的小巷,滑唧唧的路麵,偶然入耳的淫/聲浪/語,空氣裡彌漫的濕噠噠的異味。

這是真正的貧民窟的味道,是顧添近三十年的人生裡,觀摩過無數次,卻從沒有經曆過的生活。

牆壁上黏著層層疊疊的小廣告,白紙黑字在夜晚也十分醒目。

開鎖配匙,疏通下水道,誠信辦/證,安裝打孔,信用卡套現……

釘在牆壁上的藍色鐵皮清晰印刷著門牌號,借著遠處高樓偶爾掃過這片的射燈,顧添找到了拐角處的小屋子。

左鄰右舍這會都關著燈,雨越下越大。

顧添站在門側,豎起耳朵聽著門裡的動靜。

除了雨水嘩啦啦的聲音,門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他左右望了一眼,迅速從褲兜裡掏出一條小鐵片,伸進簡陋的鎖孔裡左右撥弄兩下打開了門鎖。

他半推開門沒敢貿然進去,借著牆壁掩護,高樓掃過的燈光看清了屋裡的景象。

空蕩蕩,沒有一個人。

光束流轉,屋內外再次陷入黑暗,他閃身進門,剛關嚴房門,第一口氣還未吸完,後腦勺迅速滋生寒意。

他抬手格擋和腦子裡的反應幾乎同步。

小啞巴已經離開七天,最近連續下雨,房子裡的陰冷潮氣,無人居住的生氣此刻很淡,房裡有人!

他擋住了劈向他脖子的手掌,對方立刻出拳向他心窩砸去。

他抬起膝蓋一頂,順勢一踢,踹中了對方的腰部。

對方側身一閃,腳尖擦過側腰,一轉身抬起右腳準確的踹中了顧添的膝窩。

顧添腿一彎,乾脆蹲了下去一個利落的掃堂腿。

對方輕盈一躍抬腿居高臨下狠劈下來……

兩人連過七八招,剛進門的匆忙應對,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黑暗,陌生環境導致顧添漸漸處於下風。

對方的招式帶著顧添熟悉的套路,像是正統擒拿格鬥,但是並非完全正統,更有著經過無數實戰的狠戾。

他一分神,被對方抓住一個漏洞,擒住手腕被反扣在了牆壁上。

下一步肯定是身體壓過來徹底製約住他,腦子來不及反應,顧添衝口而出。

“警察。”

對方遲疑了0.01秒,就這麼鬆懈的0.01秒,顧添後抬腿,準確的擊中了對方下三路。

這是一個非常無良缺德的攻擊路數,野路子的人都不屑於用。

不是因為沒用,而是太有用……

有用得隻要力道控製不好,廢掉對方一瞬間……

但是此刻的顧添已經無暇顧及這招有多麼陰損缺德,出現在嫌疑人家的陌生人,等著他進來甕中捉鱉,他的提前探查小心謹慎全部失敗,這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

不管他是誰,他如果不想下半生交待在這裡,必須奮力反擊!

腳後跟的觸感讓他分辨出對麵是個成年男人!

對方顯然也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招,捂著往後退了幾步。

他雙眼終於適應了屋內的黑暗,模糊中看到對方臉上有遮掩,他揮拳直擊麵部,對方隻是倉皇偏頭,卻並沒有反擊。

他來不及思考對方態度的詭異轉變,果斷出手扯掉了對方臉上的遮蓋物,順道拍開了屋裡的開關。

啪!對方緊接著出手關掉了剛亮起來的燈光。

……

就是那麼一瞬間,對方五官徹底暴露,顧添收回拳頭,提著手裡的麵罩。

“謝隊,解釋解釋,你怎麼在這?”

“私闖嫌疑人居住地,可是不合規矩的事兒啊。”

“你今天不給我說清楚,我立刻通知王局。”

顧添掏出手機,手指放在屏幕上,大有立刻外撥的架勢。

咳咳咳……又是一陣咳嗽,謝憫抹了抹嘴。

“打吧,順道告訴王局,你是私闖嫌疑人住所,用非正規手段開鎖,然後和我撞見了,然後踹了我JJ,我以後斷子絕孫了得算工傷……”

??

這是兩人認識以來,謝憫說的第一個長句,但是顧添並不想聽。

他打開手機電筒,照到了謝憫的褲/襠處,濕噠噠的泥巴還蹭在上麵,是他踹的沒錯……

“對不起,你去檢查檢查吧,要是出問題了,我負責到底……”

顧添道完歉,清了清嗓子:“所以,你為什麼在這裡。”

“你來乾嘛,我就來乾嘛。我剛到,你確定我們要這樣站在這裡討論這個問題嗎?”這是謝憫說的第二個長句,說完他掏出了一個燈光微弱,電力不足的小手電。

手電的光勉強照清楚30厘米以內的一小塊區域,顧添望了一眼入戶門,那邊完全沒有任何光源漏過去。

他跟在謝憫身邊,兩個人在房間裡挨個摸索。

房屋沒有窗戶,就一張床,一把椅子,其他什麼都沒有。

床上隻有一條床單,沒有被子,沒有枕頭,兩件體恤一條長褲疊放在床頭代替枕頭。

仔細翻了所有東西,一無所獲。

“是有人來過了?”顧添疑惑。

“沒有,走吧。”謝憫走向大門。

“要不要聯係房東……”

謝憫回頭笑了笑,“你認為他會用真實的身份證租房嗎?”

“小啞巴真名是什麼?究竟是誰?你兩究竟什麼關係?”顧添把連日來盤桓在心中揮之不去的疑雲全問了出來。

“要不,你去問問他?”謝憫連頭都沒有回。

走出門,雨已經停了,謝憫站在黑乎乎的巷子裡,等著顧添鎖好了大門,低聲說了句:“我現在要去醫院檢查檢查,你就不用跟著了。”

“你明天來上班嗎?”顧添問。

“那要看我傷得重不重……”

“你還訛上我了是怎麼的?”

“顧隊,可是您說的有問題負責到底啊,怎麼,這麼快就翻臉無情了?”謝憫說完搖了搖手,走了。

顧添為了證明自己不會跟著他,往另一個方向的小巷走去。

走進小巷,顧添停了下來,躲在邊上看著謝憫拐進了另一條路,迅速跟了上去。

謝憫走的方向明顯不是往醫院走,也不是往市局走。

走出這片低矮的平房區,來往的人多了起來,顧添所有的關注力全在謝憫身上。

而謝憫不僅沒有回頭,連步伐的大小頻率都沒有變過,他就這麼跟了謝憫十幾分鐘,在一個分岔路口,謝憫轉了彎。

顧添心中一緊,拔腿衝了過去,一轉彎,一條違章占道形成的夜宵一條街展現在眼前。

三輪車改造而成的食攤,一個挨著一個,炒麵炒粉,燒烤,麻辣燙,小龍蝦什麼品種都有。

雨剛停一會,食客並不多,就這麼一眼望全的地方,謝憫憑空消失了……

顧添不死心,放慢腳步一個食攤一個食攤找過去,走完整條街,連根謝憫的頭發都沒看見。

帶著廚師帽,穿著油汙布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小跑著和顧添擦身而過。

他小跑到第四個炒麵攤,接過鍋子。

“老謝,謝謝啊,又麻煩你幫我炒麵了。”

老謝摘下油膩膩的帽子和肥大的雨衣放在一邊:“沒事。多喝水,多上廁所,你的腎結石不能憋久,我回家了。”

“誒,要帶份炒飯嗎,我請你?”老板揮了揮勺子。

謝憫瞧著前麵二三十米處顧添的背影,嘴角上翹:“謝了,我吃不了上火的。”

他朝著前方揮了揮手,轉身走出了小路。

顧添走完整條街沒找到謝憫,他不死心又回轉身,走到炒麵攤前,他腳步一頓,轉過身子。

“老板,炒飯炒麵來一份嗎?”穿著油膩膩廚師服的中年男子揮舞著手裡的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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