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添眼神太過熾烈,引起了中年男人的注意。

“你們是親戚?”

“不是,朋友。”謝憫代為回答。

九點半,中年男子掏出煙盒遞給謝憫:“來一支?”

謝憫擺擺手:“謝謝,戒了。”

兩個人結伴去了車廂鏈接處抽煙,乘務員走過來挨個放下窗簾,收拾雜物,指揮旅客將亂放的東西歸置好。

兩個人去了不短的時間,回來已經接近十點,兩個人剛回來來還沒走到鋪位,謝憫爆發了劇烈的咳嗽。

止不住的咳嗽聲吸引了其他旅客的注意,謝憫起身匆匆走向車廂的另一頭。

“兄弟咋啦?”中年男子指著謝憫的背影問顧添。

顧添鼻翼微動聞到了兩個人身上濃重的香煙味。

“車上太乾燥了。沒事。”

謝憫回來已經過晚上十點,車廂熄燈了,他坐在少年腳邊,用自己的身體遮擋,解開了少年的腳銬。

“去洗漱。”

顧添和他一左一右夾著少年去了盥洗間。

弄完了回到下鋪,周圍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鼾聲,謝憫讓顧添先睡。

“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

“你先睡吧?”顧添覺得剛才他表演了那麼幾個小時應該也挺累的。

聽到兩個人的商量,上鋪又伸出來一個腦袋:“你們怎麼還輪班啊?一起睡不就得了。”

“怕孩子半夜發病……”謝憫回答。

“哦哦。”中年人不好意思的又躺了回去。

顧添怕繼推讓下去,再次引起旁人的關注,躺回了對麵的下鋪。

謝憫抱著手臂,盤著腿坐在少年的床鋪上,少年倒是輕鬆,不到一會打起了鼾聲。

顧添睡得並不踏實,睡下沒一會,列車到了海邊,要拆開運上大輪船過海。

拆解過程中,車廂一會前進一會後退,鐵軌的震動通過車輪無縫傳遞到下鋪,他合上眼稍微有些睡意,哐當一聲立刻清醒。

折騰幾次之後,他乾脆坐了起來抱著手臂和謝憫大眼瞪小眼。

“上船了就穩了,你可以繼續睡。”

輪船啟動,車廂隨著輪船很輕微的晃動,就像躺在搖籃裡,隻是越搖顧添越清醒,坐在他對麵的人,眼睛對著他又好像沒有看著他。

似乎沒有聚焦,就這麼目空一切的平視前方。

船艙內的照明燈透過窗玻璃打在謝憫的臉上,亮度不高,剛好看清楚五官那種。

如此暗淡的燈光下,謝憫的皮膚依然表達出了很強烈的白。

顧添摸了摸自己的皮膚,護膚品泡出來的白。

乾警察風吹日曬,他這些年就沒見過比他還白的,現在看見了。

謝憫的膚白卻和他不一樣,畢竟男人,怎麼都會帶點黃調,而謝憫的白是雪白,冷白。

就好像……

好像醫院的牆壁……

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沒有一絲生氣……

接下來的時間,兩個人都沒睡,謝憫保持一個姿勢一動不動,接近中午火車抵達了目的地。

謝憫給少年帶上手銬,用自己寬大的外套反披在他的身上,攬著肩膀捏著胳膊,在兩個熱情的中年人早日康複的祝福語中走下了火車。

警車停在了站台上,雙方互查手續,證件後,一路閃著警燈開到了市郊的少管所。

所有申請,手續都已經提前弄好,不過就是核驗身份,簽字。

獄警帶少年離去,跨過那道鐵門時,少年轉過身朝著謝憫張了兩次嘴,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顧添怎麼看那口型都像謝謝。

謝憫像沒有看懂,揮揮手:“好好待在這裡學習,接受教育,以後出去了還年輕,堂堂正正做人。”

走出看守所的大門,顧添問謝憫接下來怎麼安排。

“定最快一班列車回逸林。”

最快一班列車兩個小時後經過這個城市,沒有臥鋪隻有硬座,兩個人不用押送犯人,無座都可以。

“車票定好了,要吃點什麼嗎?”顧添問。

謝憫搖搖頭說不餓……

謝憫不吃,顧添也不好意思說吃飯,兩個人坐著公交車直奔火車站。

公交車搖搖晃晃穿過整個城市,謝憫望著窗外陷入了沉思,顧添坐在硬硬的塑料板凳上,膈得難受。

第一次出差這麼勤儉節約,他出差從來不在乎報銷不報銷,經常連酒店都懶得報,所以自然不去考慮什麼標準。

隻要不是押送犯人這種事,去彆的城市,市區交通幾乎都是打車。

這次算是重新感受了人民警察的苦逼出差生活了……

上了火車,兩個人的位置剛好是個連一起的雙人座,幾乎一整天沒吃東西的顧添,根本顧不上挑剔火車盒飯。

乘務員推著車剛走進車廂,他忍不住舉起手晃悠起來。

“你吃嗎?”

謝憫依然搖搖頭,背著包起身走去了車廂連接處。

可能是餓太久,顧添第一次覺得火車盒飯沒他想象的那麼難吃,風卷殘雲吃完一盒米飯,謝憫手裡捏著保溫杯走了回來。

他抬手看了下時間,大概過去了十分鐘,這點時間,謝憫不足以解決任何形式的餐食。

所以這人還是沒吃。

他忽然好奇,這一趟車是不是謝憫依然不吃……

硬座的人比臥鋪的人多且嘈雜,安全因素也低很多,乘客的關注點基本都在自己的行李上,在沒有像昨天的兩個中年男子一樣,拉著陌生人瞎聊半晌。

謝憫安靜的坐在內側的位置抱著手臂,顧添吃飽了一宿沒睡的困勁上來,頭一點一點。

謝憫拍拍他肩膀,站起身,示意他坐裡麵去靠著窗睡覺。

顧添也不客氣,兩個人換了位置,他靠在車窗上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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