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
遊園一開始, 貫韻香就帶著幾個閨中好友去靠西邊的花園走走,三人走走停停,聊得頗為開心, 隻是後來在牡丹園碰到禦史台俞禦史家的幼女俞寒,兩人早些日子就不對付,結果在賞花時偏共同看中了一朵牡丹花,這才發生了一些爭吵。
“爭吵?”安樂郡主眉心高高揚起, “吵什麼了?”
小丫鬟跟在身後不敢說話。
“嘖, 快說,彆墨跡。”安樂郡主不悅說道。
“說是大皇子選妃的事情。”小丫鬟小聲說道,“兩人甚至互搭話子說到死不死的事情, 這次被奴婢們拉開。”
沐鈺兒神色驚訝:“什麼?”
這些小娘子能在大庭廣眾如此不顧臉麵,這仇可不小啊。
安樂郡主冷笑一聲:“我就知道, 我大哥哥馬上就要二十了,也該選妃了, 我阿耶、公主殿下還有薑家這幾日都在挑選洛陽適齡的女郎,你那個便宜阿娘就是這樣來的, 六品以上的官員都在遴選的範圍。”
沐鈺兒點頭:“原來如此。”
“那個貫韻香也不知道從哪裡得知, 自己很有希望入選,這幾日走路都是抬著頭的。”安樂郡主冷笑一聲, “這不是還真摔了嗎?”
沐鈺兒沉吟片刻:“那她是否真的有希望入選?”
安樂郡主神色一頓, 不陰不陽地冷哼一聲。
“竟然是真的!”沐鈺兒驚訝說道。
“我可不喜歡她, 若是阿耶最後真的選了她,我可是鬨起來的。”安樂郡主強調著,“虛榮又跋扈, 你當她是如何和那個俞寒鬨翻的, 還不是因為大禍水唐不言。”
沐鈺兒嗯了一聲:“跟少卿又有什麼關係!”
“你家少卿二十一了, 尋常郎君都該成家了。”安樂郡主不悅說道,“若是一般男子還說是要先修身科舉在成家立業,他唐不言十六就是探花了,年紀輕輕就是正四品的大理寺少卿,卻完全沒有成家的動靜。”
沐鈺兒嗯了一聲,下意識問道:“為什麼啊?”
安樂郡主睨了她一眼:“我怎麼知道,我追著他跑了這麼多年,完全不動如山,好像佛子還俗一樣,我瞧著他就是不行。”
沐鈺兒連忙咳嗽一聲:“郡主金枝玉葉,怎麼說話如此粗魯。”
安樂郡主冷笑一聲:“反正少卿剛回來的時候,我聽說唐夫人是有出門想看過小娘子的,瞧著意思是不要那些大世家的女郎,想要找一些家室一般,但賢良淑德,品行端正的那種,就跟唐大娘子一樣。”
沐鈺兒不解問道:“大娘子又怎麼了?”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安樂郡主不高興說道,“唐不言都不和你說這些?”
沐鈺兒無辜地眨了眨眼:“與我說這些做什麼。”
“反正就是唐大娘子並未選擇同樣家室的世家子成婚,反而選了一個科舉出聲的寒門子弟,兩人也是相處過一段時間才成婚的,如今可是洛陽出了名的好姻緣。”
沐鈺兒似懂非懂點頭:“這有何關係?”
“自然有。”安樂郡主沉默片刻說道,“大家族有大家族的難處,唐家這一輩人才輩出,三個郎君各有各的出息,自然不需要唯一的女兒去做聯姻這等事情。聯姻就是犧牲,誰願意年紀輕輕就被犧牲掉。”
安樂郡主時常語出驚人,甚至有些蠻橫的衝撞,沐鈺兒不曾想她竟然看得如此清晰。
“唐家自來靠得是子女爭氣才能走到這個地步了,自然不需要犧牲一個女兒,所以這樣的家世才是最好的。”
“所以我要抓緊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才能攜手度過未來的日子。”安樂郡主話鋒一轉,低聲說道,“我也要選一個我喜歡的,那個人得要很喜歡很喜歡我!”
沐鈺兒眨了眨眼,隻好扯回話題:“那唐夫人後來是看中貫家的五娘子和俞家的小女兒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安樂郡主聳了聳肩,“要我說要是唐夫人眼瞎看中這兩人,那真的是要鬨得唐家雞犬不寧了。”
沐鈺兒歪頭:“郡主這麼不喜歡她們。”
安樂郡主撅了撅嘴:“一個虛榮跋扈,一個高傲自私,我瞧著不過是尋常官吏的女兒,我還以為是那個公主轉世呢,嘖嘖,洛陽讓給她們好了。”
沐鈺兒咳嗽一聲,不得不低聲說道:“郡主言辭稍微遮掩點。”
安樂郡主在洛陽風評不好,很大一個原因就是口無遮攔。
這張嘴,真的是對誰都罵罵咧咧的。
“反正大概就是唐夫人許是稍微提及了一下她們,她們就為了一個唐不言鬨得不可開交。”安樂郡主冷硬說道,隨後又帶著一點八卦的口氣,扭頭去看沐鈺兒,“你知道為什麼後來這事就沒動靜了嗎?”
沐鈺兒搖頭。
安樂郡主嚴肅地打量著她,見她當真是一臉不解,這才訕訕收回視線啊:“你也不知道啊。”
沐鈺兒失笑:“我自然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這件事情,但這個貫娘子我倒是見過一次,就一次辦案子的時候,在路上遇見的。”
“哦。”安樂郡主眼睛一亮,“她看到你了嗎?”
沐鈺兒嗯了一聲:“少卿還拿我當了擋箭牌。”
“怪不得。”安樂郡主咋舌,“我說貫韻香怎麼見了你跟個逞凶好鬥的小公雞一樣,見了你就要篤篤篤的,充滿敵視。”
沐鈺兒被這個形容詞聽得噗呲一聲笑了起來。
“總之兩個人本來就有矛盾。”安樂郡主說回正事,又去問那個丫鬟,“那掉下閣樓是怎麼回事啊。”
小丫鬟見他們說起其他事情便主動往後落了幾步,見郡主開始說起正事,便緊跟著快走了一步,繼續說道:“兩位娘子不歡而散之後就各自離開了,俞娘子說要去西邊的閣樓走走,貫娘子因為被人推了一把,衣裙臟了,又看到那邊遊湖要開始了就讓其餘娘子先走,自己則獨自一個人去換衣服了。”
“貫五娘去哪了?”沐鈺兒問道。
小丫鬟搖了搖頭:“沒注意,但是聽說瞧著往後院休息的地方走了。”
沐鈺兒嗯了一聲。
“那俞娘子呢?去了那個掉下來的閣樓嗎?”沐鈺兒又問道。
小丫鬟點頭:“對,閣樓有兩層樓,貫娘子從二樓掉下去的,俞娘子說自己當時在一樓睡覺。”
“這麼巧?”安樂郡主警惕說道,“兩個人不是前腳還吵架嗎?”
小丫鬟為難地不說話:“奴婢不知。”
沐鈺兒捏著手指,繼續說道:“後來呢,兩位娘子各自分開後,就沒見過麵嗎?還有誰和兩位娘子各自見過麵?”
小丫鬟嗯了一聲:“這個奴婢不知曉,隻是原先和貫五娘一起玩的幾位娘子見她久久沒有回來就派人去找,前院後院都沒有人,這才結伴來找,後來聽人說好像看到貫娘子朝著西麵去了,大家才走了過去,結果就看到貫娘子……”
沐鈺兒眉心緊皺。
“她為何去西麵?”她問。
小丫鬟還是搖了搖頭。
“她身邊的丫鬟呢,這人不是派頭很大嗎!”安樂郡主問。
“那丫鬟說五娘叫她去把那個牡丹摘下來,她去摘花了。”小丫鬟低聲說道。
安樂郡主冷笑一聲:“我就知道,貫韻香這人一向心思不正,是屬於事後給人捅刀子的人,我最是厭惡她了。”
“所以丫鬟也不知道她到底為何去西麵的閣樓。”
小丫鬟搖頭。
三人說話間,一座二層小閣樓便出現在自己麵前。
珍珠閣的護衛已經把這裡團團圍住,千秋公主坐在人群外,臉色難看,一手撐著額頭,手指時不時揉著額頭。
再看公主身側圍滿了惴惴不安的郎君女郎,一個個麵麵相覷卻又不敢說話,隻是安靜地站著。
偌大的小花園,卻在此刻安靜無聲。
沐鈺兒一眼就看到站在公主身邊的燦珍楊,他的眼上蒙上一條長長的白布,布條係在腦後,布條安靜地垂落下來,直到腰間,整個人清冷而沉默。
他似乎察覺到沐鈺兒的視線,微微側首,露出斯文俊秀的鼻梁。
“姑姑。”安樂郡主見了千秋公主,乖乖行禮喊人。
“公主殿下。”沐鈺兒行禮。
千秋公主這才抬眸,掃了兩人一眼,隨後下巴微抬:“貫韻香從二樓摔了下來,也是不巧,腦袋直接磕在石頭上,去了。”
安樂郡主一驚:“什麼,二樓也能摔死人!”
千秋公主掃了郡主一眼,淡淡說道:“你這樓可不低。”
沐鈺兒環視看了過去,隻見這座二層紅色小樓外表刷著金粉,基地極高,石台上雕刻著四季遊玩石雕,目測將近七尺,至於一樓隻砌牆了三麵牆,正前麵的那堵牆隻用四根柱子撐著,掛著三層簾布,如今全都挽了起來。
整個一樓頂挑的極為高,麵積也頗大,至於到了二樓,卻是成了塔尖收縮的模樣,整個橫截麵往裡收了進去,做成一個閣樓的樣子,更是隻砌了兩麵牆,前後隻有一橫高高的欄杆。
“這裡怎麼上去?”沐鈺兒驚訝問道。
安樂郡主低聲說道:“樓梯在外麵,從後麵可以繞上去的,你看後麵那裡的欄杆其實沒有合上,隻是我們這裡看過去瞧著好像封閉一樣。”
“這個設計好複雜。”沐鈺兒不解說道,“裡麵沒有樓梯,每次上樓不是還要繞道後麵去,設計……”
安樂郡主摸了摸鼻子。隻是小聲說道:“我設計的。”
沐鈺兒話鋒一轉,乾巴巴說道:“還挺精巧的。”
千秋公主掃了兩人一眼,食指扣起,敲了敲扶手:“這個意外摔下來的事情,郡主打算怎麼處理。”
安樂郡主踮著腳尖,一隻手緊緊捏著沐鈺兒的袖子,但還是好奇地朝著裡麵看了一眼,卻隻看到滿地的血,和散開的大紅色裙擺,忍不住靠近沐鈺兒,緩了緩心情才說道:“意外事故,那就抬回去吧。”
沐鈺兒打量著二樓的扶手,冷不丁說道:“貫五娘身形不高,和郡主差不多身形,五尺半左右,這個欄杆不到四尺,能到她的腰間,甚至欄杆頗為寬,她是如何摔下去的。”
千秋公主順勢看過去,眉心微動:“許是不小心。”
“若是被卡著腰,很難翻下去。”沐鈺兒低聲說道。
千秋公主聞言沉默片刻,好一會兒才抬眸去看她,眸光冷靜而威嚴:“司長是覺得此事不是意外。”
原本一直聽著這裡動靜的人瞬間屏息看著沐鈺兒。
安樂郡主蹙眉:“貫韻香雖然討厭,但也不至於得罪人到殺人的程度吧。”
沐鈺兒捏著手腕上的綠鬆石,許久之後堅持說道:“這個高度真的很難摔下來的,而且郡主設計下,一二兩層之間是有緩坡的,若是她真的是不小心摔下去,不該沒有掙紮,也不該沒有人注意到。”
安樂郡主一怔,目光在人群中掃了一眼,突然指了指人群後一個身形較小的人:“俞寒,你過來。”
被指到的人嚇了一跳,不僅沒有過去,反而更加躲了起來:“與我沒關係,我剛才在裡麵睡覺,我今日喝了很多酒,困得很。”
安樂郡主不耐說道:“滾過來!”
“若是不關你事,便是問問又如何。”千秋公主輕聲說道。
沐鈺兒順勢看了過去,隻看到一個穿著鵝黃色大團花衣裙,裙擺微微收起顯出幾分雅致的嬌小女子躲在人群中,高高梳起的墜馬髻上帶著一套金玉珍珠的繁瑣可愛頭麵。
她被所有人注視著,不得不磨磨唧唧走了出來。
沐鈺兒這才發現她似乎跛了腳,一瘸一瘸走了過來,綠色鞋麵上的那雙被珍珠點綴眼睛的小兔子一閃一閃的。
“腳怎麼了?”千秋公主問。
俞寒隻是含糊說道:“不小心崴了。”
安樂郡主揚眉:“之前都好好的,你說,她之前和貫韻香吵架的時候,可有崴腳。”
她問著一直跟過來的丫鬟。
丫鬟搖了搖頭:“不曾。”
沐鈺兒打量著她,見她神色驚恐,麵容發白,整個人不安地捏著帕子,偏有不肯服輸地站在眾人視線中,死死咬著唇。
“貫五娘摔下來的時候,你可有聽到動靜。”沐鈺兒溫和問道。
俞寒抬眸,陰鬱地看著她,半晌之後才說道:“沒有。”
沐鈺兒揚眉:“這裡四麵環風,貫五娘也不是紙片,掉下來的動靜不會笑,俞娘子怎麼會沒有聽到。”
俞寒聲音微微抬高,聲音尖銳而憤恨:“我睡著了,我喝醉了,所以沒有聽到,信不信隨便你。”
沐鈺兒倒是沒被嚇一跳,安樂郡主倒是被嚇得抖了抖。
“哎,你凶什麼啊。”她迷茫問道,“我們就是問問。”
俞寒捏著帕子,手指都在發抖,雙眼含淚,可憐委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與她交好的小娘子忍不住上前,把人攔在懷裡,開口諷刺道:“難道因為六娘和貫韻香吵過架,就說和她有關係。”
俞寒趴在她懷裡輕聲抽泣一聲。
“平日裡不說,今日在座的和貫韻香有過爭吵的可不止六娘一人。”那人話鋒一轉,目光盯著沐鈺兒,冷笑一聲,“你今日不是也和她吵過架嗎?”
沐鈺兒揚眉。
“哎,你什麼意思!”安樂郡主立馬不高興了,跟著小炮.彈一樣,大聲嚷嚷著,“小鈺兒什麼時候和貫韻香這個潑婦吵過架了,明明是我吵架的,再說貫韻香沒事嚼人家舌根做什麼,欺負王夫人商賈出身嗎,她不嫌丟臉,我都看不上去這麼掉價的事情,彆人家的事情管她屁事啊,這麼愛生是非,怎麼不睡人床底啊。”
這一番噠噠的輸出隻聽得臉皮薄的郎君娘子各自尷尬地低下頭來。
千秋公主無奈地搖了搖頭:“好了,少說些。”
安樂郡主這才大聲冷哼一聲,鏗鏘有力地結束道:“你要是這麼說,怎麼不說人是我殺的。”
人群嘩然。
沐鈺兒也跟著扶了扶額。
千秋公主的臉色瞧著更差了。
那個小娘子也倏地一驚,抿了抿唇,並沒有順著她的話繼續說下去,畢竟真的得罪一個受寵的東宮郡主實在是愚蠢的舉動。
“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聲音微微放柔,低聲說道,“隻是若是因為這個就抓著六娘實在是說不過去。”
人群中有人點頭應下,不少人甚至覺得是沐鈺兒挾私報複。
安樂郡主抱臂,擋在沐鈺兒身前:“那就配合一點,哭哭啼啼做什麼,我們又沒欺負她,她是最靠近這個事情的人,問問不是很正常嗎!”
千秋公主抬眸掃了俞寒一眼,眉心一皺,聲音微微低沉,不悅說道:“還不把眼淚擦了。”
俞寒這才收了哭勢,勉為其難地低著頭說道:“你要問什麼?”
沐鈺兒嗯了一聲,沉吟片刻後問道:“不知六娘子是何時來這裡的,又在這裡做什麼?”
“我隻是有些醉酒看這裡沒有人才過來醒醒酒的。”俞寒低聲說道,“至於何時來的,我不知道,但我記得我來的時候,看到湖麵的船剛到了湖心了,正在潑水。”
沐鈺兒嗯了一聲,扭頭去看那個小丫鬟。
“快午時了。”小丫鬟說,“湖心還有幾株荷花,幾位娘子建議看誰第一個到湖心,就把那荷花摘來,午時讓廚房多備荷花酥。”
安樂郡主點頭:“這個我知道,有人和我說了,我同意了。”
“之後六娘子一直在這裡,沒有離開過嗎?”沐鈺兒問。
俞寒點頭。
“之後可有聽到動靜?”沐鈺兒又問。
俞寒點頭:“我不勝酒力,這裡又舒服,我一坐下就有些困了,然後就休息了。”
“你在哪裡休息?”沐鈺兒看向一樓的位置,隻是高高的台階把一樓的大部分布置都擋住了。
“就隨意找了軟椅躺了下來。”俞寒鎮定說道,“我睡得比較裡麵。”
“你的丫鬟呢?”沐鈺兒緊接著問道,聲音不急不緩,可話鋒卻又有些咄咄逼人。
俞寒就先被人不停的追趕,呼吸不由急促起來:“我讓她自己出去玩了。”
“所以你的丫鬟當真是自己出去玩了,不顧及自己的主子了。”沐鈺兒繼續快速追問著。
俞寒捏著帕子的手越來越近,甚至連著指甲都刻在手心都渾然不知。
“你的丫鬟呢?”沐鈺兒好似對她的異樣渾然不覺,隻是繼續問道。
安樂郡主立刻附和道:“把俞寒的丫鬟給我找來!”
眾人被這場緊逼的詢問嚇得緊提著一口氣,聽著安樂郡主的那句話,先是鬆了一口氣,但很快又忍不住七上八下起來。
沐鈺兒的視線在人群中掃過一群,很快就落在一個角落裡。
那雙慌亂的眼睛和她對視一眼,立刻就移開了。
“是你嗎?”沐鈺兒伸手指了指。
那人立刻嚇得跌坐在地上。
“是她。”這次不需要安樂郡主說話,領路來的丫鬟立刻說道。
安樂郡主柳眉一跳:“你這麼慌做什麼?還不給我滾過來。”
那個丫鬟嚇得站不起來。
很快就有珍珠閣的仆人把人拖了過來。
小丫鬟也不等沐鈺兒問,隻是連忙磕頭說道:“奴婢不知啊,六娘叫奴婢去附近自己玩,奴婢就真的去了。”
“你叫什麼名字,你是她的貼身侍女?”沐鈺兒上前一步,緊盯著麵前之人,聲音壓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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