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瘋

天色微亮, 沐鈺兒慢慢吞吞起床,剛一抬手就看到手腕上有隻小貓兒正悠哉哉地在舔爪子,這一眼把還剩下的一點困意頓時被驅得煙消雲散。

她一個咕嚕爬起來, 把手抬起來晃了晃,手腕上纏著那條發帶上,那幾隻貓便好似活了一般,也跟在時栩栩如生地或舔毛, 或搖尾巴, 或吃東西,或笑眯眯蹲坐,一個個憨態可掬。

——怪可愛的。

沐鈺兒盯著它發呆。

精致的繡品, 絲滑的布條,優雅的蝴蝶結, 這些富貴的東西,怎麼都瞧著都和她自己格格不入。

這是昨夜少卿纏在她手上的。

她本想拒絕, 可一觸及他的眼神,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沐鈺兒摳了摳臉, 慢吞吞地爬下床, 那半寸絲綢便順勢貼著手腕滑著手背,帶來絲絲癢意。

勾邊的小貓兒用的是金絲, 便是借著微弱的光澤都能囂張得彰顯存在。

沐鈺兒眼尾一掃, 開門的手頓在原處, 盯著那隻笑眯眯吃東西的小貓兒。

小貓兒毛茸茸的尾巴圈在腳邊,雪白的爪子抓著一塊糕點放在嘴邊,乍一看還不甚稀奇, 但隻要手腕微動間, 能看到那點吐出來的貓舌頭, 整隻貓頓時活靈活現起來。

——這貓怪貪吃的。

她乾巴巴地想著,盯著那隻小饞貓看著一會兒,最後小心翼翼把發帶塞到袖子裡。

—— ——

沐鈺兒一出房門就看不出不遠處唐不言正在和秦知宴說著話,其餘屋子也各自有了動靜,今日一大早就要離開,大家心中緊張,便都早早起來。

“出去時,最好的情況便是巨蛇走得快,我們不用看到它,若是最差的,那便是要和巨蛇見一麵了,所以要做好心理準備。”

“膽子小的人一定要在眼睛上蒙上布條。”

“若是有了動靜,一定不能喊,更不能嚇得不敢動,不僅對自己危險,也會耽誤後麵人的動作,你要催促他們趕緊走。”

“幾個孩子都太小了,到時候我們分一下,各自抱著離開。”

唐不言慢條斯理地吩咐著,一側的秦知宴卻麵露難色。

“那我也怕怎麼辦?”他沮喪說道。

昨夜裡他找程捷仔細問了問,光是聽一下就覺得毛骨悚然,如燈籠的大眼睛,如山的腦袋,現在隻要在腦海中想一下都要激起一陣陣雞皮疙瘩。

唐不言側首,安靜地看著他,漆黑的眸光好似風鏡未磨,波瀾不驚。

秦知宴嘴角微微抿起,喪氣地站在原處。

“麵對龐然大物,心生恐懼是人之常情,不必自責。”唐不言用力地按著他的肩膀,溫和說道,“隻是若蹈虎尾,涉於春冰,豈憚艱險。”

秦知宴緩緩吐出一口氣,眉宇間鬱色不減。

“這是你治下百姓。”唐不言認真說道,“少名,她們需要你。”

秦知宴眼波微動。

“沒事,到時候我們用繩索捆著各自的手腕,小將軍膽子大,讓他走最前麵,少卿你也見過了,到時候走在中間,也好處理各種突發情況,菲菲是腰間懸十八個膽,肯定不怕,讓她走在後麵,反正後麵還有我,不礙事。”沐鈺兒出聲說道。

“我不怕。”陳菲菲把腦袋從廚房小窗邊探出來,眼睛亮晶晶說道,“我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的好奇。”

“我也不怕。”琉璃小聲湊過來說道,嬌氣地皺了皺鼻子,“一條蛇而已。”

蹲在台階下摘菜的楊言非抱緊手中的竹簍,弱聲弱氣說道:“那我倒時就貼著你們兩個走。”

倒是慫得理直氣壯。

“我也是。”張一從關押老村長的屋子裡走出來,聽了一耳朵,也忍不住嘟囔著,“我也不行,有些人天生膽氣小,我就是那個,被嚇死也是有可能的。”

“這倒是。”程捷從外麵走了回來,難得嚴肅說道,“有些膽子小的新兵第一次上戰場,若是僥幸活下來,也大都不敢在上戰場,甚至也有見了屍體被嚇死的,所有怕的人千萬不要逞強。”

沐鈺兒不解看著他:“你從哪裡回來?”

“從外麵走了一圈回來。”程捷嚴肅問道,“村子裡的人都帶走嗎?”

沐鈺兒搖了搖頭:“人太多了,先把這些被拐賣的人送走。”

程捷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隻是不知道若是這次出去了,下次還能不能進去,若是不能進去了,這村子裡的人怕是沒有活路了。”

沐鈺兒倒是不怕:“等我回洛陽,我就把平潭海戲班的戲班主榮大抓起來,他肯定知道入口。”

“我們可不可以用這些木偶把那些女子和小孩重新放進去,然後飄出去。”瑾微問道,“之前不是都這樣出去的嗎?這樣我們跟著他們走,也方便一些。”

唐不言搖頭:“這是昨夜的辦法,昨夜沒有成功,幕後之人到底如何行事我們也不得而知,敵暗我明,不敢擅自拿彆人的性命冒險。”

瑾微點頭。

“那我也不怕。”他低聲說道,“我到時候要保護郎君的。”

“我我我。”奴兒捧著饅頭湊過來,認真說道,“保護郎君的。”

秦知宴笑了起來,故意問道:“你怎麼不保護我。”

奴兒歪了歪腦袋,最後抬起右手做了一個夾起來的動作,顯然認真思索了片刻,這才謹慎說道:“可以一起帶著跑的。”

沐鈺兒噗呲一聲笑起來。

奴兒身形高大,足有八尺,加上體格壯碩,若是真的要扛起唐不言和秦知宴這等世家小郎君的清瘦身形,倒是毫不費力,隻是這畫麵,想起來便覺得好笑。

唐不言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不由側首看了過來,視線先是落在她的頭頂,然後順著那根紅色的發帶緩緩落到她的手腕上,眉間微微一聳,最後緩緩落到她瞳仁上。

——流光徘徊,似笑非笑,

沐鈺兒臉上笑意驟失,心虛地把手腕背在身後,摸著有點鼓囊囊的袖口,最後溜溜達達朝著廚房走去。

——先跑為敬。

唐不言的視線從袖口露出的半寸發帶緩緩移下,又看著小貓爪子重新把發帶胡亂勾回袖子裡,眸光微眯,笑了起來。

目睹一切的秦知宴靠了過來,小聲說道:“三郎。”

唐不言回神,側首看了過來:“怎麼了?”

“嘖嘖。”秦知宴打量著唐不言抑製不住的嘴角,八卦地挪了挪嘴,“哥哥久經情場,剛才掐指一算,有人紅鸞星動啊。”

唐不言垂眸,漆黑的眸光安靜地看著不正經的秦知宴。

那眸光完全沒有被打趣的羞澀,甚至還有些冷沁沁的,隻把秦知宴那笑看得緩緩退去,最後一本正經站直身子,警惕問道:“看我做什麼?”

“之前在宴會上,秦夫人讓我阿娘陪著在年輕娘子邊上晃了晃。”唐不言淡淡說道。

秦知宴迷茫看著他,隨後臉色大變。

“我的紅鸞星還未見分曉,但你的好事要來了。”唐不言揚了揚眉,“過幾日的禦者我看來是做好準備了。”

秦知宴大驚失色。

“準備吃飯了。”琉璃端出飯菜說道。

唐不言施施然走了,徒留秦知宴在原地崩潰。

“唐三郎!”他憤怒大喊,緊跟著他背後,“你不結,我不結,我阿娘要是拉我去,我就也把你綁過去,我看誰看的中我。”

廚房門口,沐鈺兒歪著腦袋,看著兩人的衣擺在自己眼前閃過,手裡開心地捧著饅頭,夾了一口鹹菜,大大咬了一口。

——好吃!

“進來吃。”唐不言停在她麵前,無奈說道。

秦知宴差點一腦袋紮在唐不言背上,卻被他靈敏避開,差點臉朝地摔了下去,幸好沐鈺兒還算有良心,拉了他一把。

————

菰蒲無邊水茫茫,碧色全無翠色深。

沐鈺兒站在水邊看著安靜流淌的湖水,眉心微蹙。

“昨夜這條蛇就盤踞在這裡。”程捷指了指一處地方,“那大腦袋就擱在那裡,跟個小山丘一樣。”

“真的這麼大。”陳菲菲想象了一下,隨後激動說道,“我們可以把它抓起來嗎?”

程捷仔細想了想,隨後搖頭,認真說道:“不行,太大了,出動軍..隊的話也是損失慘重,而且飼養這樣的蛇耗費極大,總的來說不劃算。”

“是了,咱北闕沒錢。”陳菲菲遺憾歎氣。

“還好北闕沒缺啊。”張一躲在王新身上,幽幽說著,“感謝沒錢止住了菲姐的腳步。”

陳菲菲嗤笑,捏著張一的臉:“還沒見到蛇呢,怕什麼?”

“萬一突然從水裡冒出來呢。”張一分析著,“水麵這麼寬的水一般很深,埋伏一條蛇應該還是可以的。”

唐不言自來到岸邊便眉尖緊蹙,瞧著越發冷淡。

程捷和秦知宴離得遠遠的,早有自知之明地不去蹙眉頭,倒是沐鈺兒無知無覺靠了過去。

“走吧,倒時你們先躲起來,我去把它引走。”沐鈺兒大大咧咧說道,“若是動作快,還能趕到大娘子家中吃頓飯。”

唐不言垂眸,看著她貪吃的樣子。

“當真不怕?”他忍不住問道。

沐鈺兒仰頭,眨了眨眼:“哪有人會完全不怕這些龐然巨物,隻是有些事情不是怕了就可以不做的。”

唐不言聽得眉宇陰沉。

事到臨頭,反而是他開始後悔了。

“這裡所有人我是最合適的。”沐鈺兒笑說著,目光在身後嘰嘰喳喳的眾人身上掃過,“而且我們北闕可是有不成文規矩的,幾人來幾人回,我現在是司長了,更要帶好這個頭。”

唐不言隻是安靜地看著她,冷不丁問道:“所以其他人都是順帶的嘛?”

沐鈺兒臉上笑意緩緩斂下,不笑時,眉宇間便有些泠泠寒氣。

“司長會是一個好司長的。”唐不言嘴角微微抿起,垂眸,輕聲說道。

沐鈺兒背在身後的手微微收緊,右邊的袖口鼓鼓的,時不時可以被觸碰到。

“不是的。”她握緊那個袖口,低聲說道。

唐不言倏地抬眸看她。

“少卿的野心我也是要保護的。”她咳嗽一聲,認真說道,“功成名就,名留青史,我還想看著少卿到底如何讓天下百姓過上好日子呢。”

唐不言看著她微微發紅的耳朵,輕笑一聲,冰雪逢春,春水乍皺。

“好。”

“可以走了嗎?”程捷走過來,無知無覺問道。

沐鈺兒點頭,先走了一步。

“哎,司直是不是緊張了,走路同手同腳了。”程捷驚訝問道。

前邊走路的沐鈺兒腳步一頓,一時間不會走路了,隻好站在原處。

“是司長。”唐不言忍笑糾正道。

程捷哦了一聲:“要是緊張的話,那就我殿後。”

沐鈺兒惡狠狠扭頭,瞪著他:“想得美,還不去整隊。”

程捷莫名挨了眼刀,委屈巴巴問道:“乾嘛這麼凶啊,我也是好心啊。”

唐不言見狀,不由搖頭,朝著隊伍走去:“我們先走吧。”

程捷跟在他後麵走著,遲鈍道:“表弟好像很高興。”

————

隊伍安靜地走在河邊,朝著這條河能走到的儘頭走去,大概足足走了一個時辰,唐不言帶人停了下來,示意所有人都躲在草堆中。

沐鈺兒則是獨自一人朝著昨夜看到巨蛇的方向走去。

兩處大概還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把所有人的眼睛都蒙上吧。”唐不言打量著隊伍中的小娘子和小孩,“張一,你若是害怕也蒙上。”

一開始一直嚷嚷著不敢的張一到這個時候反而有些猶豫。

“這樣我的人就少了一個。”他小聲說道。

“不礙事。”唐不言溫和說道,“術業有專攻,你也並非出外勤之人,並不需要自責,到時候跟在陳娘子和王新身邊即可。”

“對啊,真的被嚇病了也麻煩。”陳菲菲直接用帕子給他蒙上眼,“多大的事啊。”

王新伸手把他的右手綁在自己的左手上。

那些小娘子早已是驚弓之鳥,在琉璃的幫助下蒙上布條。

“這兩個人怎麼辦?”琉璃看著村長和阿大,扭頭去問唐不言。

這兩人是唐不言和沐鈺兒仔細思考後決定帶出來的人。

這個出口誰也不知道在這次之後還能不能用,所以要先把知曉所有事情的人都帶出來,以防萬一。

“你們見過蛇嗎?”蒙著眼入水到底不方便,唐不言問。

兩人木著臉點了點頭。

“若是害怕我就給你們蒙上眼睛。”琉璃溫和說道。

“不必。”老村長咳嗽一聲,“我腿腳不方便,若是再蒙上眼睛,怕是出不去了。”

琉璃細眉微蹙,便隻好去看唐不言。

唐不言頷首。

琉璃便去給其他人幫忙去了,剩下的人悉數朝著唐不言圍了過去。

“每個人我都綁了繩子。”王新舉了舉手,張一便也跟著傻愣愣地舉起手來,“我和張一遊得快,倒是走第一個也可以帶一下速度。”

唐不言點頭:“如此,便有勞了。”

“我問過這裡麵不少人都不會水。”陳菲菲為難說道,“這可如何是好?她們對下水都頗為畏懼。”

一開始程捷就提議要不把他們都先放在這裡,等事情都辦好了在接出來。

沐鈺兒和唐不言都反對。

——“那夥人一直在暗處,我們一走,這些人也許會立馬就會被帶走,倒是天南海北,去哪裡找。”沐鈺兒說。

——“這些村民是深是淺都還未知,把她們放在這裡,若是他們到時反過來威脅我們,反而讓我們處在不利地位。”唐不言如說。

程捷有心反駁,卻又察覺到這兩人不會放棄這些看似累贅的人。

這世上有自私自利之人,便也有大而無畏的人。

“若是按照他們所說,之前都是木偶順著水飄走的,那很大程度上並沒有完全沒過頭的水域,讓他們一定要放鬆,讓自己浮在水麵上,前麵有張一王新帶著會走得快一些。”

“隻能如此了。”陳菲菲歎氣,“這些小娘子和小郎君都嬌滴滴的,我瞧著還有幾個人應該是官宦之後。”

“那更要帶走了。”秦知宴小聲說道,“說不好案子就在京兆府掛著呢,若是找不到人,我得吃一通掛落。”

“瑾微你和少名,表哥走在中間,幫著陳娘子和琉璃娘子,若是還有誰撐不住了,幫一下,我和奴兒走最後。”

琉璃和陳菲菲會水,又是女子,便混在這些女子中間,關鍵時刻,拉一把。

三人臉色微變。

最後是最危險的,誰也不知道巨蛇到底還會不會折返回來。

“郎君怎麼可以在最後!”瑾微第一個不同意。

“表弟你水性一般,不行!”程捷嚴肅說道,“這次必須我後麵!”

秦知宴呐呐說道:“對啊,你,你不能在後麵,你若是出事,我……”

唐不言看著三人,神色嚴肅,強硬說道:“都聽我的。”

“我水性不好,在中間幫不上忙,而且身邊還有奴兒,”他循循善誘著。

“我倒是覺得少卿說得挺有道理的。”程菲菲冷靜說道,“隻要鈺兒把蛇帶的足夠遠,最後麵反而安全一點。”

就在眾人說話間,空氣中突然傳來一股濃重的水汽,還有難以言表的腥臭味。

唐不言昨夜就聞過一回,立刻低聲說道:“躲起來。”

那股味道幾乎順在空氣中迷茫,與此同時,原本平靜的水麵立刻湧出巨浪波濤。

所有人都惴惴不安地躲在背風的草堆後,借著縫隙謹慎地看著外麵。

一道宛若小山的陰影遠遠飛馳而來,巨大的陰影被頭頂的日光倒影在湖麵上,與此同時,巨浪滔天,湖中的水宛若地動一般,瞬間朝著兩岸撲去。

水汽味混著腥臭的味道充斥著眾人鼻腔。

那味道實在太過難聞,即便這些人已經看不見了,那巨大的動靜還是讓有小男孩不安地哭鬨起來,也有小娘子小聲抽泣著。

“不許哭!”唐不言壓低聲音,厲聲說道。

其實蛇的耳朵並不好,但唐不言還是格外謹慎。

他很少用這樣的聲音說話,冰冷鎮定,就像一把刀,瞬間落在那幾人頭頂,嚇得他們不敢出聲。

琉璃小心走了過去,把小娘子抱在懷中安撫著,小孩子也緊跟著靠了過去。

“不礙事的,彆怕。”她聲音微微顫抖,卻還帶著幾分鎮定。

就在此時,那小山的倒影終於出現在眾人麵前。

高高揚起的蛇頭宛若一個小山丘,漆黑的鱗片在日光下發出暗沉的光澤,那腰身粗壯結實,要兩個壯碩的成年男人才能勉強環抱過來,尤其是那雙豎起的獸瞳比燈籠還要大一些,瞳仁冰黃,無情森冷,如今微微緊縮著,緊盯著一處。

秦知宴隻覺得呼吸驟停,大腦一片空白,直到被程捷狠狠掐了掐手臂,這才回神。

“彆看了。”程捷見他臉色慘白,立刻捂住他的眼睛。

繞是他昨夜已經看過這條蛇,卻還是在夜色的遮擋中,還未看得如此仔細,可現在青天白日,此物如此□□裸地暴露在自己眼前,還是人不知心悸。

王新握著刀的手微微發抖,張一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更加害怕地靠過來,王新索性閉上眼不再看。

楊言非早早閉上眼躲在陳菲菲身後,陳菲菲撇開乍一看的心驚,但很快臉色微微發紅,嘴裡發出細碎怪叫。

“蛇膽一定也很大。”

“長得太漂亮了。”

“啊啊,好靈巧啊。”

楊言非不得不扯了扯她的衣擺,低聲說道:“冷靜點。”

陳菲菲隻好捂著嘴,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那條蛇。

隻見大河中,巨蛇龐大的身形完全不耽誤它的動作,被激起的高牆般的水波衝擊著他的身軀,也讓前麵奔跑的人不得不要在巨浪中來回閃躲。

沐鈺兒小小一隻,大紅色的發帶在空中烈烈飛舞。

在此刻,她渺小的宛若一粒塵埃。

唐不言緊盯著沐鈺兒的身形,看著她靈敏的穿梭在巨浪和蛇頭間,就像一隻靈活的小貓兒。

那蛇頭好幾次驚險地追在她身後,眼看就要撞上去,隻見沐鈺兒腰肢一扭,整個人憑空拔高幾寸,避開那個不過是玩鬨的攻擊,隨後便是拔腿就跑。

——狼狽逃竄,驚險萬分。

眼看沐鈺兒就要帶著巨蛇離開這段河流,所有人的心情也緊跟鬆了一口氣。

隻聽到一陣驚呼。

“村長!”

誰也沒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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