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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入室。”唐不言握拳咳嗽一聲,移開視線,落在那根紅色發帶上,“司直……”
“沒有入室,沒有深夜,隔著窗戶,還未到子時。”沐鈺兒指尖伸了過來,在窗戶上劃了一道,又指了指床邊的更香,理直氣壯說道。
“沒僭越,沒入戶,是好人。”
被重新定義好人概念的唐不言對她的振振有詞頗為震撼。
“司直有話不妨直說。”
沐鈺兒故作隨意地說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
“那便請回吧。”唐不言直接扭頭腦袋,淡淡說道。
“彆駕的屋子這麼暖和,這嘴還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卑職屬實沒想到。”沐鈺兒被他的不按常理出牌猝不及防連打兩下,哀怨說道。
“有求於人,司直還能這個態度,某也是在沒想到。”唐不言捧著書,針鋒相對地譏諷道。
沐鈺兒棒打長蛇,攆著他話說道:“我今日所求之事,也是為了給彆駕洗清嫌疑。”
“能求到一個嫌疑犯手中,不是要拿某出去擋刀,就是借某的家世。”唐不言冷笑,“兩者,某不都願意。”
沐鈺兒盯著他挺直的背影,似真似假說道:“我倒是覺得是彆駕心虛,彆駕未必是殺人凶手,可和此案也脫不了關係。”
她的手指閒不住地敲著邊窗,在寂靜的黑夜,一聲又一聲,屬實跟小貓叫一樣惱人。
唐不言被那聲音撓得頭越發疼,隻好放下書本,單手支著額頭,雙眼微闔,神色越發冷淡。
沐鈺兒見狀,動作一頓,訕訕地收回手。
唐不言一怔,臉上收了冷色,好一會兒才繼續說道:“司直不妨有話直說,若是力所能及,某不妨助人為樂。”
“曲江有個瀑布,現在猜測可能和梁堅死亡有關,想要您出麵,把它……”
唐不言微閉的雙眼緩緩睜開,嘴角露出似笑非笑的模樣。
“關了。”
沐鈺兒並未察覺出他的動作,隻是緊盯著他的後背,緩緩說道:“我懷疑梁堅就是在那裡遇害的。”
唐不言身形微動,長長的袖擺自案幾上跌落,袖口的金絲閃著金光一閃而過。
“瀑布水流湍急,水下寒潭極深,若是不關停,在這裡尋找證據不容易。”
沐鈺兒聲音並不小,可在這間寢室被緩慢升起的煙霧中一罩,便也顯出幾分平靜不驚來。
“而且也可以幫助彆駕擺脫嫌疑哦。”她話鋒一轉,意味深長說道,“彆駕半月不就官,少了這事,陛下必定要補償您,說起來,此事對你也是有利無弊啊。”
唐不言輕笑一聲,被發帶隨意籠著的長發因為主人的動作而晃蕩幾分。
“單是梁堅被拋屍洛水就該斷定並非我所為,曲園守衛森嚴,我獨自一人,無力背屍遠行,如果不想驚動守衛,所以殺人拋屍必定不會隔得太遠,甚至可能靠近水邊,梅園位於南北交界處,並無任何水源經過。”
唐不言起身,長長的衣擺垂落在兩側,單薄雪白的寢衣在燭火照耀下閃出絲綢特有的光澤。
沐鈺兒看著他一步步走到床邊,最後站在距離自己一步遠的位置。
他雖然瘦,身形卻高挑,如今頭顱輕垂,露出一截如雪似玉的脖頸。
“便是這個不說,梁堅被撈上來時,身上並無明顯傷口和鮮血,洛水便是再湍急,不可能把受了刀尖外傷的傷口衝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