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聽到狐狸說了什麼,可真相因此發瘋了。
原本隻是一條黑色的大觸手淩空揮下,砸碎了風箏,可現在,相的身影在翻湧的黑霧中愈發清晰。偶有那抬頭遙望的人,借著乍現的天光,可以看到無數黑色的扭曲的觸手、觸手上長著的詭異的眼睛,還有那奇形怪狀的在蠕動的身軀。
“真醜啊。”櫻雪琉璃收回視線,喃喃自語。她扶著窗框而立,禮帽上垂下的黑紗遮住了眼睛,但依舊不足以抵擋真相的威壓。
隻是一眼,她就感覺到了瀆神帶來的後果。那醜陋的東西仿佛在壓迫著她,強迫她低頭,讓她重新回到所謂的正軌上去。
可到底什麼是正軌呢?
繼續像從前無數次的重生一樣,失去所有自尊、傷害自己的身體,而後換來所謂的愛情嗎?
櫻雪琉璃轉過身,抬手擦掉唇邊的血跡,走起路來,身體裡的骨頭已經在嘎吱作響,一如怪奇小屋裡的玩偶。
可越是這樣,她走得越快,回到桌邊拿起酒杯一飲而儘,然後微微發狠,將杯子用力摔下。
“哢!”杯子應聲碎裂,櫻雪琉璃撿起其中最大的一塊玻璃,用手帕包裹著攥在手裡。緊接著她打開門出去,問:“都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櫻雪小姐。”助理恭敬作答,而這時,又有人從走廊儘頭急匆匆跑來,“櫻雪小姐,不好了,播音室突然闖進來一個外鄉人!”
櫻雪琉璃微微蹙眉,但隨即又像想到了什麼,道:“不用管他,按原計劃執行。”
與此同時,老二也終於帶著粉色小香豬趕到了胡地電視台。
雖然世界末日了,但電視台還在正常運轉中,所有工作人員行色匆匆,看到老二也沒有阻攔,因為老二目前來說仍是電視台的新晉主播。
老二是衝著櫻雪琉璃來的,作為SB劇情的女主角,她的存在至關重要。而且電視台掌握著信息傳播的渠道,他在這裡,總能給黎錚他們提供一些幫助。
可就在他奔向電梯時,距離他最近的樓道裡的廣播響了,“不要坐電梯,走東側樓道,快。”
誰?
老二霍然回頭。他幾乎是在聲音響起的瞬間,就判斷出這廣播似乎隻針對他一個人,其他地方的廣播都沒有在響。
那是個女人的聲音,也陌生。
“抓緊時間,閻飛被送到了播音室,你去晚一步他可能就死了。”那聲音在催促,卻沒什麼緊張感,而是一種置身事外的指點。
老二隱約猜到點她的身份,也不再多廢話,立刻趕往東側樓道。小香豬則被他放在了背包裡,哼哧哼哧地想要爬出來,又被他按回去。
“該死的豬,回去就把你烤了……”老二氣喘籲籲,播音室在最高層,十幾層樓的高度,跑得他肺都快炸了。
好不容易到了,那女生的聲音卻又再次響起:“左轉,彆停。那不是正確的樓層,穿過走廊去西邊樓道,快。”
另一邊,播音
室裡已經亂做一團。
突然出現的閻飛引起了騷亂,
而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從半空掉下來時,
他卻又像憑空抓住了什麼,吊在了那裡。
仔細看,被他抓住的是一隻手,一隻還在淌血的手。
“抓緊!”閻飛咬緊牙關,死死地盯著手的主人。可眼前的景象已經開始模糊了,好像隔著一個屏幕,屏幕又被風雪掩蓋,聲音都快要被屏蔽。
時間稍稍倒退,也許是相的攻擊反而刺激了閻飛的大腦,他在被塞入屏幕時倏然驚醒,睜開眼看到隊友那張煞白的流著血的臉龐,憑著本能反過來拽住了隊友的手。
此時此刻,他們就像在懸崖上掛著的兩個人,隊友是在懸崖上的那個,而閻飛即將掉下懸崖。可他們的結局又是反的,掉下懸崖的人不會死,因為腳下就是溫暖的播音室。
留在懸崖上的人卻會麵臨無邊的風雪和真相的威壓。
短短幾秒鐘,隊友就做了最後的決定。他用另一隻手拔出刀來,狠狠地朝自己的手臂紮去,如果閻飛硬要拖著他,那也隻能帶走一條胳膊。
他也真的紮了,鮮血濺在屏幕上,卻像灑在了閻飛的眼裡,滾燙、刺目。閻飛被迫鬆手,在一片嘩然中墜落於播音室。
“天呐,外鄉人——”
“他從哪裡過來的?”
“他的眼睛怎麼紅了,好可怕……”
“保安?保安!”
……
大門被推開。
櫻雪琉璃帶著人進來,與此同時,老二也氣喘籲籲地趕到。二方會麵,老二一看播音室裡這情形就覺得頭大,第一時間把背包裡的小香豬放出去吸引火力,自己則趁亂來到閻飛身邊,把他扶起來。
“你這情況有夠糟啊。”老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
閻飛經曆了剛剛的事情,心頭沉甸甸的,所以隻是簡單地“嗯”了一聲。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候,所以深吸一口氣,很快又強行鎮定下來,冷冽的眸光越過人群,直接對上了櫻雪琉璃。
美麗的櫻雪小姐在笑,她抬起手,“啪、啪”兩聲,似一個信號。
閻飛全神戒備,但沒有妄動。他沒有從櫻雪琉璃身上感到明顯的惡意,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也驗證了他的猜測。
隻見又有幾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從門口走了進來,他們手裡還拖著一個人。那人嘴上被貼了膠布,掙紮著,眼神中有憤怒、有羞惱,但唯獨沒有恐懼。
沙波G,櫻雪琉璃的官配,SB的男主角。
“就放那兒吧,鏡頭都準備好了嗎?”櫻雪琉璃笑盈盈地上前去,纖手一指,沙波G就被架到了播音室中央的紅色花紋地毯上。
他跪在那裡,頭和肩膀都被摁著。掙紮著想要說話,卻又說不出來,隻能死死盯著櫻雪琉璃,眼神裡滿是被背叛的痛苦,還有深情。
是的,即便是現在,他的眼神裡也依舊有滿滿的愛意,仿佛在無聲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