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紅線,究竟能將他們指引向何方呢?
沒有人有確定的答案,他們隻能握著紅線,順著它的方向,硬著頭皮往前走。他們甚至不能鬆手,因為一鬆手就會迷失方向。隻有貓不會,它翹著尾巴走在最前麵,時不時還回頭看一眼,仿佛在確認他們有沒有跟上。
跟貓一起出發的是聞人景和一支搜救隊,聞人景雖然年紀小,但作為貓的聯絡官,他必須去。搜救隊員咬牙答應了他,留了一小半的人下來,和張皎月、江凡共同守著紅線的另一端。
大家一致認為,他們不能一邊走一邊將紅線收起,就讓這條線留在這兒由人看守,或許還能有個退路。
隊伍開拔,走了大約十分鐘,一股燒焦的味道就隱約從前方傳來。
聞人景倏然想起那壞掉的屏幕下邊透出的紅色,腳步跟著貓加快。而當他們順著紅線走入一片比人還高的草叢,忍著草葉刮在臉上的刺痛感,終於從裡麵走出來時,他們就發現,周圍的景色變幻了。
這裡火光連綿、衰草連天,空氣中彌漫著草腥氣和一股鹹濕氣息,夜的冰涼與火的炎熱在這裡交織,所有的色彩都如二次元動漫那樣鮮亮,所有的線條也都清晰可見。
一座神廟矗立遠方,這提醒著他們——他們到了!
可是喜悅還來不及攀上眉梢,握著紅線的眾人,就會被規則重擊。舊日陰影就在頭頂籠罩,它看到了這群人,哪還容許他們繼續放肆?
那黑色的虛影在翻滾、在憤怒,似無聲的大恐怖,如同陰雲籠罩在每個人的頭頂,隻一瞬間,便叫人通體生寒,大腦如同被一隻鬼手撕扯,甚至出現瞬間的空茫。
“喵!”貓爪子扣著地麵,發出擠壓在嗓子裡的叫聲。
這叫聲讓人稍稍回神,大家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再望向遠方的神廟,隻覺得遙不可及。明明已經到了,明明看著不遠,但這條路該怎麼走?
要等天亮嗎?
不,遲則生變。
搜救隊長咬破舌尖讓自己清醒,艱難地沉聲道:“繼續走,護好小景。”
隊伍再次開拔。聞人景沒有逞強地不要彆人保護,因為即便是被護著,他都走得異常艱難。整個隊伍慢得像龜速爬行,饒是如此,走了沒幾步,突如其來一陣狂風就將他們刮倒。火星子也被刮了過來,點了聞人景的一縷頭發。
聞人景倒在地上,臉頰在地上摩擦得很痛,視線所及之處,還有不知道是什麼“怪物”的屍骸在草叢裡。
小隊長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脫手的紅線,防止大家迷失方向。身邊的隊友也張開自己的製服外套,護住了貓。
夜空中,金色貓眼的光芒愈發黯淡了。
黑色虛影伸出了無數條觸手,仿佛要將它撕裂。而那繚繞的烏雲更是像虛影身上散發出來的黑氣,企圖將它的光也給遮擋。
紅線在風中搖晃,顯得那麼的脆弱、易斷。
小隊長緊緊將它攥著,生怕它真的斷了,又咬牙爬起
來帶領隊伍繼續前行。
黑夜的荒原上,
已經倒了不少人。點火的伍元還在遠處沼澤地旁的隱蔽處,
渾身裹著泥漿,隻有起伏的胸膛能證明那兒還有個人。想要搏一搏的卜夏又進了禁地,信徒們自顧不暇根本沒人攔她,她踉蹌著推開禁地的大門,但真到了這兒,可不能再和觸手大戰了。
她狀態不佳,還隻有一個人,得把自己作死。
那要做什麼呢?
卜夏想了想,拔下發卡,割破指尖,開始在牆上的壁畫上塗抹,企圖篡改結局。甭管有沒有用,做了再說吧。
燕月明和陳野生倒在神廟大門口,還在大喘氣。
保持思考變成了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好在燕月明還有小金斧,是個作弊神器。每當握著斧柄的時候,那冰涼的觸感總是能讓燕月明的大腦恢複一絲清明。他把自己的臉也貼在斧頭上,緊緊抱著斧頭的燕月明,脆弱得像隻破爛小狗。
但有一點可以確定,紅線那端釣到的東西已經變了,他獲得了喘息,已經不再像剛才那麼難熬。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因果關係。
當紅線傳遞過來的威懾、壓迫感消失的時候,那天上的黑色虛影突然開始“發瘋”。燕月明這邊獲得了喘息,可這種發瘋緊接著又帶給了他們從天而降的壓迫。
小明能怎麼辦?
當然是立馬開溜。
等到陳野生也緩過一口氣,兩人攥著紅線就往神廟裡躲。站不起來了也沒關係,他們低調一點,苟一點,走的不行還可以用爬的——
鬼鬼祟祟、小心謹慎,從門口那片小小的磚石廣場挪到門口,縮在門口的陰影裡,繼續釣貓。
此時此刻,燕月明終於理解那些釣魚佬為什麼那麼執著了。他付出了那麼多努力,釣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上來,要是最後都不能成功一次,像話嗎?
不行,今天必須釣到!
燕月明從兜裡摸出兩顆硬糖,一顆給自己,一顆給陳野生。兩人靠著糖果壓下了嘴裡的鐵鏽味,也讓大腦能夠得到短暫的撫慰。
時不時地,燕月明再拉一拉紅線,就像在確認魚兒到底有沒有上鉤一樣。
前幾次都沒有得到回應,但過了大約半個小時,燕月明忽然察覺到一股很輕微很輕微的拖拽感,就好像紅線的那頭,有人在拉動一樣。
“快來了!”燕月明又驚又喜,小動物的直覺告訴他,這次肯定對了。但現實又教會他,千萬不要隨意下定論,要保持警惕、保持懷疑。
舊日陰影還在發瘋。
燕月明再大著膽子抬頭看,金色貓眼都已經黯淡得隻剩下一個隱約可見的輪廓了。而在他抬頭的那一秒鐘裡,祂也垂眸看向了下方。
祂在看自己的信徒嗎?
貓貓神啊……
燕月明心裡忽然湧現出無儘的悲傷,在所有的故事裡,貓這種動物,都比狗要驕傲、清高得多。它顯得更理智,更獨立,似乎總有自己的想法。
在這個縫隙裡,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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