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明一覺醒來,天都變了。
大黃回來了,但老師黎和平快被氣死了。聞人景本來年紀輕輕的,也憔悴了許多,這回都不用裝老成就夠老成了。
“發生什麼事了?”燕月明驚疑道。
“這個啊,說來話長……”聞人景用一種滄桑的語氣回憶著今天發生的事情,“總而言之,就是我們在獸醫站外麵的馬路上遇到了大黃,但是大黃刹不出車了,我們又追了它半條街。大黃雖然已經在氣相局登記在冊,但是它沒拴繩就在城裡亂跑,得罰款。獸醫站那邊呢,也有一些小損失,得賠錢。”
黎和平:“那是老子的養老錢!”
大黃可不懂什麼養老錢,它一個呲溜就跑到了燕月明身邊,快活得很。在它看來,它經過重重險阻成功歸來,人類狗子還不崇拜死?
因此它高昂著狗頭,翹著尾巴,甭提有多驕傲了。
燕月明想,老師可能就是被它這幅樣子氣的,所以連忙把大黃帶到外麵去,免得發生什麼家庭慘案。
一人一狗交流了半天,彆人也不知道他倆是怎麼聽懂對方說的話的,總之大黃消停了,燕月明也終於放心了。
“對了,你剛才說還有隻貓?”燕月明問。
“貓跑了。”聞人景仔細回想起來,覺得那貓也有點神奇,“總之挺有靈性的,據獸醫站的人說,就是那隻貓突然闖進藥房打翻了很多瓶瓶罐罐,這才導致大黃逃脫。它就像是專門去救大黃的一樣,但它不親人,我們一靠近就跑,幾秒鐘就不見蹤影了。我們急著帶大黃回來,就沒去追。”
黎和平抱著臂,仍然臭著臉,道:“已經有人去找了,你們那邊呢?”
燕月明小心翼翼地覷著他的神色,老老實實把和平街14號的情況告訴他,又趕忙去給他倒了杯溫水,“老師,喝水。”
“也就你還有點良心。”黎和平陰陽怪氣的。
“行了。”黎錚坐在沙發上,瞥了他一眼,“罰了多少,我給你報銷。”
黎和平:“哈哈,我是那種心疼錢的人嗎?回頭賬單發你,你直接轉我。”
燕月明&聞人景:“……”
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臨近傍晚。
燕月明昨天忙了一整天,到天亮才睡,所以今天隻能調班,從白班換到了夜班。小方原本是想體諒他,讓他乾脆請假,到明天白天再去上班,但燕月明想,鴆重新出現了,大家都那麼忙,他一個小新人,又沒有受傷,請假不太好。他剛開始報白班的崗位,是想捧鐵飯碗的同時又不那麼累,可這段時間過去他的心態發生了改變,也就不執著於白班了。
他還得保護大黃,營救小姨呢。
最最重要的是,晚上有月亮。燕月明覺得自己得時刻保持清醒,如果月亮真的要搶走學長,那一定得從小明的屍體上跨過去。
小姨說得對,不是我的看著辦,是我的誰也搶不走!
燕月明自己在心裡嘀嘀咕咕,仿
佛在自己給自己下強心咒。他也不去問黎錚到底受月亮影響有多深,身體難不難受,想也知道黎錚根本不會說實話。
他選擇跟黎和平告狀,不是告黎錚的狀,而是告月亮的狀。先惡狠狠地告它一狀,然後再拜托老師看著學長。
“老師,睡覺的時候學長的手都冰冰的……”
“這個不用告訴我。”
黎和平好不容易送走了小徒弟,轉身看到黎錚還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喝茶。他瞧了一眼飄著熱氣的茶杯,道:“難受吧?”
黎錚“紆尊降貴”地抬眸看他一眼,沒有回答。
聞人景疑惑地湊過來,“真的會時時刻刻處於犯規狀態嗎?那真的不會……”
不會瘋嗎?最後兩個字聞人景沒有說出來,因為他怕一語成讖,連丁點兒的風險都不想要。黎和平神色嚴肅,但也還是寬慰了他一句,“你學長跟你們不同。作為在縫隙裡降生的人,他一出生就暴露在相的注視之下,再加上後天訓練,你犯規受到的影響和他犯規之間,大概還隔著一百個小明吧。”
聞人景微微定心,“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真像小明說的那樣……攛掇大黃去吃月亮?”
“這個提案確實有趣。”黎和平抱臂,“但這是在現世裡,恐怕沒有辦法做到,想要真的辦成吃月亮這麼荒誕的事情,當然還是得到一個足夠支撐這種荒誕事情的世界裡。”
聞人景:“縫隙?要回那個小山村嗎?”
黎和平微微眯起眼,“不,小山村已經被水淹了。大黃就算要吃,也隻能吃月亮在水麵上的倒影。”
這時,黎錚屈指輕敲著杯壁,在那簡單的、緩慢的、富有韻律的敲擊聲中,他緩緩說道:“距離月亮最近的地方,或許是天河。”
他將風人傳遞給他的“天河改道”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