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廢品回收站。
紅磚的圍牆,圍起來一個大約籃球場那麼大的小院,小院裡是一座同樣用紅磚砌起來的小平房。門是普通的鐵門,鐵門半掩著,透過門縫就能看到裡麵堆疊著的各種雜物和垃圾桶。有一點味道傳出來,但大約是天氣寒冷的緣故,並不是很臭。
燕月明跑到這裡,半條命都要跑沒了,撐著膝蓋喘著氣,但還不忘用視線在門口搜尋,果然在門口右側的牆角處,看到了熟悉的炭筆標記。
一隻簡筆畫的小鴨子,意為有免費電話。
三人緩了口氣,再次拿出黎錚留下的紙細看。黎錚已經來過這裡一次了,但他惦記著旅館裡的人,因此來去匆匆,並未對回收站做詳細的探索。
他給出的信息有限,隻有兩條。
1:回收站什麼都收,但不收柿子。如果在裡麵發現柿子,立刻扔到房頂上去。
2:確認無人時進入。如果回收站的工作人員回來,可以躲進垃圾桶裡。
三人把規則牢記於心,在門口探頭探腦半天,確認裡麵沒有任何動靜,正準備進去時,身後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爭吵聲。
“唰——”邁出的腳急急收回,三人你拉我、我拉你,迅速躲進門口的灌木叢裡。
燕月明支起耳朵,聽見那腳步聲越來越近,爭吵聲也越來越清晰。那是一男一女的聲音,走得很快,吵得也很急。
男:“你就是不相信我!”
女:“你要我怎麼相信你?那又大又甜的一畝柿子,明明是我們愛情的象征,你為什麼要跟彆人一起去賣?!明明說好了我們一起去采,一起去賣,永遠在一起的!你們竟然還賣給了那隻豬!你明明知道我屬虎,那個女人才屬豬!”
男:“你就知道屬豬!屬豬!你根本不信我!”
女:“我信你我才是豬!你個垃圾!”
“是,我是垃圾怎麼了!”男人聽起來徹底惱了,又羞又惱,大步流星地推開廢品回收站的門闖進去,直奔垃圾桶,掀開蓋子就往裡鑽。
女人站在門口破口大罵,“你這個垃圾就該待在垃圾桶裡!”
男人漲紅著臉,“我都已經是垃圾了,垃圾不會說話,我懶得跟你計較!”
語畢,他“砰”的一聲蓋上蓋子。女人持續罵罵咧咧,但對著一個垃圾桶隔空叫罵,似乎也頗為無趣,因此罵了兩句就氣呼呼地走了。
燕月明蹲在灌木叢裡,看看左邊的聞人景,又看看右邊的趙申,看到了同款的迷茫。迷茫過後,三人確定那個男人是真的進回收站當垃圾了,而不是回收站的工作人員回來了,這才小心翼翼地從灌木叢後麵出來。
三人像疊羅漢一樣,探頭往裡看。
燕月明:“他好像再也沒有動過。”
趙申:“進嗎?”
聞人景:“進。”
回收站不大,院子裡擺著什麼一目了然,他們也沒管那個一門心思去當垃圾的男人
,
直奔室內。
紅磚的小平房大約5、60平,
門是敞開著的。裡頭堆放著的雜物要比院子裡整齊得多,還有許多置物架將其分門彆類。
電話就在入口處的一張長桌上,它看起來很像是學校裡的舊桌椅,刷著斑駁的紅漆。電話是老式的座機,也是紅的。
聞人景第一時間把聽筒拿起來,嘗試撥打電話,但很可惜,電話裡隻有忙音。他對著燕月明和趙申搖搖頭,兩人不免失望,但心態尚可。
燕月明環視四周,“學長說讓我們守著電話,一旦有信號立刻打出去。現在回收站的工作人員不在,我們先把這裡仔細探索一遍?”
聞人景正要點頭,忽然,遠方傳來了的汽笛聲。
“嗚——”
“嗚——”
一聲過後,又是一聲。
趙申緊張起來,“列車要開走了?”
燕月明和聞人景立刻轉身向門外看去,從這裡其實看不到列車,圍牆阻擋了他們的視線,但阻斷不了燕月明的擔憂。
列車要走了,滂沱大雨是不是就要來了?
很快,這擔憂就變成了現實。
縫隙裡的天,是變幻莫測的天。昨夜刮了風雪,整整一夜,天寒地凍。今天上午,風雪雖然停了,太陽短暫地出現了一下,但依舊被雲層阻隔。這會兒又開始打雷,雨點雖還未落下,但誰見了不會說一聲——風雨欲來?
最先來的,是風。
呼呼的風刮著,也不知是從哪兒來,又要往哪兒去。回收站的小院裡,雜物被吹得發出互相撞擊的聲音,垃圾桶都在晃動。
緊接著,不過十分鐘,雨就來了。
這場雨下得又急又大,初時便下出了狂風暴雨之勢。豆大的雨點拍打著窗戶,燕月明三人合力才把小平房的門給關上。
大雨打碎了世間一切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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