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他們經過了和平街14號。
和平街雖小,位置偏僻,人流量也不大,但正因為如此,它並未像其他街道一樣把所有的門臉都裝修成一種風格。這兒以各式各樣的小店居多,這家搭個花架,那家整一個複古燈箱,家家戶戶在這朦朧細雨中支著各式雨蓬,彆有一番風情。
14號空置多年,大門緊閉。除了外牆跟其他商鋪一樣都刷白了,大約是街道修整時統一刷的,那門鎖都早已生鏽,牌匾也沒了。
單從外麵看,難以判定14號以前做的是什麼生意。但14號旁邊就是一個僅容兩人撐傘而過的小弄堂,從弄堂裡往14號看,可以看到後院兒裡有一棵很大的枇杷樹。
枇杷樹冠幅巨大,幾乎遮住了大半個小院,那茂盛的枝條從院牆裡延伸出來,仔細看,還能看到一樹金黃,碩果累累。燕月明很喜歡吃枇杷,不由惋惜道:“這裡沒人住,又鬨鬼,那豈不是這些枇杷都浪費了?好可惜啊。”
黎錚見他是真的惋惜,便道:“你可以來偷。”
燕月明知道學長肯定是開玩笑,但問答模式開久了,他就忍不住自動解釋:“我做賊心虛,會被抓的。”
他既然答了,那黎錚也就大發慈悲地指點他一下,“你可以讓闕歌和聞人景來偷,就說,偷來孝敬老師。”
燕月明轉頭看他,眨巴眨巴眼。
朦朧的細雨中,兩人站在同一把傘下,視線交彙,黎錚絲毫沒有他正在教壞好學生的自覺,淡定自若。末了,他又帶著燕月明上前,憑借他過人的身高,抬手就從伸過院牆、被累累果實壓得已經彎曲了的枝條上,摘下了幾顆枇杷。
“好了,走吧。”黎錚把枇杷放在燕月明的掌心。
這枇杷果大、金黃,看著就讓人心生歡喜。燕月明喜是喜,但真的會做賊心虛,接過枇杷的同時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注意到他們這兩個偷枇杷賊,才鬆了一口氣。
等到他跟著黎錚離開,他又後知後覺,剛才黎學長那句話,怎麼那麼像拗不過他的真摯請求,所以才勉為其難摘了幾顆枇杷給他呢?
燕月明捧著枇杷有點糾結,又悄悄抬頭看黎錚。黎錚最起碼185,他撐著傘,那傘就高出了燕月明一大截。
可燕月明絲毫沒有被雨淋濕,一方麵是因為雨小,另一方麵是因為黎錚一直把傘往他那兒傾斜著。春日細雨中,黎錚的側臉顯得異常帥氣。
黎學長真的是個好人。燕月明再次確認。
翌日,燕月明恢複了正常上課。
一大早起來的時候,燕月明照舊一邊刷牙一邊點開氣相預報,聽著那一條條或奇葩或詭異的規則,讓自己醒醒腦子。
今天的氣相預報跟以往有些不一樣,因為在幾條規則播報完之後,主播蘇洄之麵朝著鏡頭,鄭重地說出了以下這段話:
“經各地氣相局反複確認:世界意識已提前進入活躍期。”
“親愛的市民朋友們,接下來一段時間,請提高警惕、做好準備,在麵對無常世界的同時,繼續過好自己的生活。不要驚慌,不要失序,我與你們同在,氣相局與你們同在。”
“最後,祝大家生活愉快,一切如常。”
蘇洄之的聲音有種自帶的安撫人心的魅力,而燕月明本來就提前從闕歌和聞人景那兒得到了消息,所以此刻心態良好,甚至有了一種“終於來了”的感覺。
他唯一擔心的是在外城遲遲未歸的小姨,小姨都去了大半個月了,怎麼還不回來呢?
思及此,燕月明又給小姨打電話。有了那天手機被撿走、還被冒充的前車之鑒,燕月明最近都開的視訊,還跟小姨對暗號。
小姨都很配合,但就是不回來。
今天也一樣,小姨那邊陽光明媚,大早上的已經穿著碎花裙子在街邊喝咖啡了。她優雅地端著咖啡杯,還跟路過的帥哥,最後才回頭看自己的大侄子。
“小明啊,不是我不願意回來。你要理解理解長輩,操勞半生,到老了就想好好放鬆放鬆,頤養天年,是不是?”
可是小姨,你才37歲。
燕月明看著小姨那張容光煥發,站在他旁邊說是他姐姐都沒人懷疑的臉,沉默三秒,最終還是孝順地點點頭,“那小姨你好好玩,在外麵也要注意安全,我在這邊會照顧好我自己的,不用擔心。”
小姨看起來好像也真的不是很擔心。
掛了視訊,燕月明略顯無奈地下樓吃飯,正好瞧見黎錚也在打電話。電話那頭是逃離上方城至今未歸的老師,不知道老師說了什麼,黎錚的表情有點可怕。
“是,為老師分憂是我的福報。”他甚至還笑了。
掛斷電話,兩人在餐桌前相遇,四目相對,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