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國寧三十好幾還未成家, 之前也談過幾次戀愛,最後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分開。父母幫他物色的相親對象沒一個成功的,後來要求已經放低到女的、活的就成, 兒子的婚姻大事還是沒著落。
盛國寧自己倒是半點不急,始終堅信命中注定的那一位早晚會出現。直到某天在公交車上, 他目睹一個色狼伸出鹹豬手騷擾前方穿毛呢長裙的女生, 才拍了一下屁股,她立即回頭,一雙大眼睛皎潔明亮,柳葉眉豎起來, 明明是凶巴巴的表情,擺在明豔的五官上卻如嬌嗔般令人心動。
盛國寧“刷”一下從座位上站起來, 真命天女出現了。
他出手快準穩,輕而易舉製服色狼,讓司機停車, 將其扭送附近片區的派出所。美女也跟著一同前去, 簡短交流後得出信息:林知芝, 今年26歲, 剛剛研究生畢業,在南宜這邊一家廣告公司實習。
那一晚盛國寧激動無比,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林知芝眉眼彎彎的明媚笑容。第二天上班時唇角就沒降下過, 弄得隊裡人都以為他們隊長中了五百萬彩票。
盛國寧整天琢磨怎麼和林知芝再見麵, 結果她自己找來市局,還送上一麵錦旗。盛國寧抓緊機會要號碼, 林知芝欣然同意,從加上聯係方式那一刻起, 他連求婚的方式都想好了。
他就是這麼喜歡知芝,從一見鐘情到老夫老妻,從二人世界到四口之家,對她的感情二十年如一日,像美酒般愈發醇厚濃香,每年過生日都是同一個願望——和林知芝攜手相伴,走過一生。
可惜這個平凡的願望也難以實現,因為和林知芝關聯極深的兩個人——林壑予和易時,他們三人的命運曲折離奇,緊密糾纏在一起,林知芝看似是個局外人,可卻是最重要的那一環。
“……那天,我回到的並不是十月一號,一覺醒來是在公交車上,乘客裡有一道讓我心動的身影,她一回頭,我就見到真命天女了。”盛國寧淺淺一笑,“我以為這是老天讓我返老還童,和知芝再談一次戀愛。我幫她打色狼,幾天之後她到市局送錦旗,我們交換號碼,像以前那樣產生交集了。”
易時坐在副駕駛,是他主動上的車,沒有一點防備,甚至不在意盛國寧會對他做什麼,因為此時此刻,他隻想了解這個重大秘密。
“不過我也沒有忘記南宜機械廠的爆炸案,和老閆等人聊過,發現他們的記憶再度混亂,爆炸案發生在二十年前,弄得我很茫然,分不清到底誰在前誰在後。但是既然有案件發生,那檔案室裡肯定有資料留存,我去找了一下,看見卷宗裡你的個人信息那一頁蓋了‘已死亡’的章。”
盛國寧捏了捏眉心:“我不敢相信你會和林壑予一樣的結局,為此困擾許久。後來按照正常的時間發展,我見到林壑予,當時的我對他來說還是個陌生人,不能表現得太熟稔,我想找個機會和他單獨聊聊,沒想到無意間看見,他從萍聚廣場的噴泉裡把你拽了出來。”
易時若有所思,難怪他會選擇把林壑予推到噴泉裡,原來是親眼所見。
“真是意外層出不窮,你們兩個居然還會認識,第二天他不是親自帶了一個海靖的同事到咱們南宜市局的嗎?我一下就猜到是你,你是來了解綁架案信息的,對吧?”
“嗯。”易時淡淡點頭,“你也應該發現了,兩個世界是同一個串聯案件,隻不過時間的走向不同罷了。”
盛國寧早就察覺到了,他是帶著完整記憶回來的,再回頭辦這宗綁架案,溫故而知新,發現了那個多出來的女孩真實的身份。
“那個綁架案裡多出來的女孩,她的DNA和幼兒園的所有孩子都比對不上,為了查清她的身份,我又去找楊未已,從他那裡拿了桃桃用過的東西,從水杯上提取到指紋,去庫裡對比,結果沒想到……比對出來的結果是知芝。”
“我和知芝在一起這麼多年,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被綁架的經曆,也不知道和林壑予沒有血緣關係。她對小時候的記憶是從6歲開始,據她所說是貪玩從圍牆上摔下來撞到腦袋,從真正記事開始,就一直和哥哥、媽媽生活在一起,住在林家村。如果真是這麼平凡的身世就好了,可是造化弄人,那個多出來的女孩,她居然會是小時候的知芝。”
既然能見到小石頭和易時同時存在,那林知芝和梔子花是同一個人也是有可能的。隻是她如何能成為林知芝,盛國寧怎麼也想不通。林壑予等人都在全力以赴地揪出禿老鬼等人,唯獨他忙裡偷閒,一門心思鑽進去。
“所以在江畔,你才會對我開槍?”
盛國寧苦笑:“你抱著桃桃上岸,我到江畔的時候腦子都快炸了。她要是和小石頭一起被救起來,在這個世界生活下來,那到底算什麼?知芝怎麼辦?”
他思考的方向很正確,這是一種典型的邏輯反推,梔子花在這裡生活,那林知芝這個人就不複存在了。所以他當機立斷,把易時打落入水,帶著梔子花一起去往另一個世界。
易時食指抵著下巴,盛國寧解釋了一半,還有一半擺在那兒,那就是爆炸案的相關部分。設想一下,他隻是要林知芝的存在合理,那完全沒必要推動爆炸案的發生,因為目前在所有的資料裡,林知芝和爆炸案沒有牽連,盛國寧肯定還藏著掖著,有一些很關鍵的點沒有透露出來。
“按照你的說法,爆炸案怎麼解釋?知芝和這個案子沒有牽連,我不認為你是為了想要完成‘收養我’這個環節,才促成它的發生。”易時目光銳利,“我之前問你的問題是,我和林壑予的命運改變的話,知芝是否會消失,你回答‘是’。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也沒必要兜圈子了,我想聽最直接的。”
盛國寧雙手捏緊方向盤,好半天才擠出兩個字:“……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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