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成安公墓的入口處, 林知芝先前在山上哭了一場,雙眼微微泛紅,低頭看向手機:“這裡太偏了, 打車都得碰運氣。”
APP還在尋找附近車輛,在他們即將放棄, 準備去坐唯一的公交路線時, 終於有司機接單了。上車後,司機問要不要跟導航走,林知芝還沒開口,易時主動指了一條路, 正是去林壑予家裡最近的路線。
這下林知芝是真的相信他查到一些非同尋常的東西了:“那裡隻有我和國寧知道,他告訴你的?”
“不是。”
“那……”
易時的胳膊撐著車窗, 目光望向窗外,淡然悠遠:“林壑予帶我去過。”
“他帶你去過?”林知芝略微驚訝,隨即又輕輕點頭, “……嗯, 也不奇怪。不過你那時候還小, 二十年過去了地址還能記這麼清楚, 真不容易。”
和童年無關,他被救出來後一直住在呂看山家中,從未踏入林壑予的生活圈裡。這都是最近才發生的事,全部告訴林知芝的話,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得了。
車在小區門口停下, 易時走在前麵帶路,去林壑予家的路比自己家還熟。林知芝跟在後麵, 忍不住問:“經常來?”
“嗯,這段時間來得多。”
“鑰匙是誰給你的?”
易時遲疑幾秒, 林知芝看出他的猶豫,便說:“是國寧吧?真是的,這麼大的事居然瞞著我,看我回去不找他好好算賬。”
“不是。”
“不是他還能有誰?你就彆幫你爸打掩護了,我知道他怎麼想的。”林知芝歎氣,“他呀,肯定是想等一切塵埃落定再告訴我,免得我歡喜一場,我都懂的。”
“……”易時沉默,個中緣由太過複雜,想不到解釋的理由,暫時就讓她這麼誤會吧。
兩人走過梧桐掩映的林蔭道,林知芝拽了下易時的袖子,讓他猜猜交房時這條林蔭道是什麼場景,易時立即回答:“都是樹苗。”
“対,參天大樹變成朝天小苗,好多業主去和開發商要說法。”林知芝眨眨眼,“你怎麼知道?我哥說的?他怎麼這點小事都告訴你的呀。”
“有話題,能聊的內容多。”易時隨意踢走地上一顆小石子,“我也沒想到和他在一起會變得健談。”
“還跟你說什麼的?”
“很多,有一部分是他小時候的事。過端午節做蠶豆項鏈、打鴨蛋絡,過年還偷吃過供桌上的食物……”
這一路聽他娓娓道來,林知芝滿眼的驚訝藏不住。在她眼前的是易時?這孩子居然能侃侃而談,神態還那麼自然、親和,仿佛冰川消融成一道春水,簡直太不可思議。
說到底還是得感謝哥哥啊。如果不是想起和他相處的過往、說起和他有關的事情,恐怕易時也沒辦法短時間內產生如此巨大的轉變。
進電梯時,易時勻了一口氣,有朝一日他竟然會因為說話而呼吸急促。林知芝拐住他的胳膊,語氣裡充滿欣慰:“真好,你變了好多,變得越來越好,我終於不用擔心了。”
打開防盜門,林知芝一隻腳剛踏進去,便察覺出有人生活的痕跡。櫥櫃裡小物品的擺放和她上次離開時有差彆,鞋櫃、屏風隔斷都沒有積灰,地麵一塵不染,看樣子易時這段時間的確經常過來。
她在家裡裡外外轉一圈,誇獎易時能乾,生活自理能力越來越強了。易時有些無奈,年近三十的人還因為這種小事被表揚,可能在媽媽眼中,孩子永遠是孩子,不存在年齡界限。
“大部分的照片我都帶走了,這裡隻剩下屏風隔斷上麵擺的幾張,”林知芝拿起一個擺台,“這是我大學畢業那年的照片,歲月真是不饒人呐,一轉眼安安都上大學了。可惜我哥沒機會見到他,不然一定會很高興。”
“盛煜安和林壑予長得不像。”
“五官和臉型不像,但是身高像啊,他們倆差不多高。”林知芝蹙起眉,“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每次聽你叫他的名字,總覺得怪怪的,畢竟差著一輩呢……”
這就接受不了了?易時拉著林知芝坐到沙發上,一雙黑漆漆的眼眸認真凝視著她:“我在山上說過,我和他之間不存在輩分差,因為我真正認識的,就是二十年前的林壑予。”
“嗯,有什麼問題?”林知芝茫然,“二十年前你們的確已經認識了啊。”
“我是說,現在的我認識的是二十年前的林壑予。”
“……現在?”林知芝猛然驚覺,震驚到語無倫次,“你、你是說……你現在、現在和我哥……?你見過我哥?!現在、是現在嗎?!”
她緊攥著易時的衣袖,易時用力握住她的胳膊,通過力量的安撫讓她冷靜下來:“你聽我說完,我會全部告訴你,包括以前他為什麼失蹤、我為什麼受傷,以及我如何再遇到他。”
這段故事漫長且離奇,易時長話短說,撿要緊的部分平鋪直述。其中省略了他和林壑予之間萌生的愛意、盛國寧的阻撓、林知芝的身世、以及一些他自己還不太能確定的部分。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離奇的事情……”林知芝雙手輕輕顫抖,臉埋入掌心,“你居然能跨越二十年和我哥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