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7,12:24,海靖市]

車剛開出海靖市局沒多遠,易時便看見盛煜安的身影。他穿著運動服,單肩挎著一個健身包,肩寬腿長,身高將近一米九,因為常年遊泳,皮膚被曬成古銅色,輪廓是成熟男人,一轉頭那張臉稚氣未脫,提醒易時這小子才19歲,是個不折不扣的小孩子。

盛煜安也早就看見易時,但不敢打招呼,一會兒撓撓耳後一會兒抓抓額頭,顯得局促不安。車停在跟前,車窗降下來,易時看著他,表情冷漠一言不發。

“……哥。”盛煜安垂著腦袋,眼神飄忽不敢和易時對視。

“上來。”

盛煜安連忙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他又高又壯,車內尚且寬敞的空間頓時被擠去一半,易時雙手握著方向盤:“安全帶。”

“哦哦。”盛煜安快速係好安全帶,皺眉懊惱:怎麼回事,好歹都是成年人了,在他哥麵前還總是錯漏百出的,儘鬨笑話。

手機導航開始,提示5小時25分後抵達目的地。上路之後,車內安安靜靜,易時不搭理他,盛煜安心裡打鼓:是不是生氣了?肯定的,昨天趕他回去,就是不樂意見他,偏偏自己還不識趣,一個勁兒往槍口上撞……

不得不說,一段時間不見,他哥變得更精致漂亮了。用這些詞來形容一個男人有失妥帖,但隻要看見易時那張臉,腦子裡就會冒出這一類修飾詞。誰讓他的確過分好看,從盛煜安記事開始,便覺得他哥勝過電視上的影視明星千千萬,身上猙獰的傷疤不僅沒有破壞美感,還平添一分頹廢肅殺的味道。

盛煜安盯著易時的側臉,兩眼直勾勾的,看入神了。

“明天什麼比賽?”

他猛然回神:“省內錦標賽。”

“嗯,”易時目不斜視,淡淡道,“加油。”

盛煜安鬆一口氣,隻要易時肯主動開口,那一切都好辦。車內僵持的氣氛終於漸漸緩和,他也變得話多起來,聊一些學校裡發生的趣事。

盛煜安九月份剛升入大學,以體育特招生的身份錄取的。大學生活和之前的初高中完全不同,相當於一個小社會,身為大學新鮮人,他對什麼都感到新奇,迫不及待想和哥哥分享遇到的人和事。

易時靜靜聽著,偶爾答一兩句,想起自己的警校生活,遠沒有盛煜安那麼豐富。也許是性格原因,盛煜安已經和宿舍兄弟打成一片,而他在進入警校至少一年時間,和同宿舍的舍友沒說過幾句話。

在服務區休息時,盛煜安拿著手機,想找一些學校的照片給易時看。微信來了一段語音,他不小心點到外放,舍友的大嗓門響起來:“哎哎哎,那妞哄好了沒?願意搭理你了?”

盛煜安耳根通紅,手忙腳亂關掉對話框,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易時拿著一瓶礦泉水,依舊沒什麼表情,隻是提醒一句:“你還小,盛叔說了,大學彆談戀愛。”

“我知道,爸和我叮囑過。”盛煜安支支吾吾,“這個、這個、誤會,其實不是的……”

“不用解釋。”易時壓根就不關心,“你有數就行,我不會告訴盛叔。”

盛煜安忽然覺得絞儘腦汁想的借口都用不上了。

他盯著手機苦惱,之前的聊天記錄是昨天發的,他被易時掛了電話趕回去,隻能求助宿舍裡戀愛經驗最豐富的舍友。結果那人是個大嘴巴,半個小時不到剩下四個人都知道了,小群裡都在同情他歡天喜地去見對象,被潑盆冷水趕回去的倒黴故事。

哪有什麼對象啊,從頭到尾都隻有他哥而已。

大約六點左右,車終於駛進熟悉的街巷,前方就是長隆花苑,盛煜安和易時從小一起生活的家。

“哎,哥,你快看,這邊新開了好幾家麵館,我想喊你一起來嘗嘗的,可惜都沒時間。”

易時掃了一眼,之前沒怎麼留意,被提醒才發現小區外麵的門麵房變化挺大,好幾家老店麵轉讓出租,換成新的營生。他工作之後就從家裡搬出去,單獨在外麵租了一間單身公寓,倒不是和養父母有隔閡,而是易時深知自己身份特殊,有經濟能力之後就不該再依賴養父母,而是應該獨立自主,儘力報答養育之恩。

起初林嬸是不同意的,根本舍不得他住到外麵去,可惜拗不過易時。這孩子性子倔強,說一不二,自作主張直接搬出去了,拿了工資隻留下生活費,剩下全部交給林嬸。林嬸不肯收,他也每月定時定點轉賬過去,這個習慣一直持續到現在。

如此一來林嬸更加放心不下,怕他在外麵過不慣,照顧不好自己,隔段時間就去一趟公寓,幫著收拾打掃送點飯菜,也經常叫他回家吃飯。不過最近因為爆炸案的事,易時鮮少回公寓,更彆提回長隆花苑了。

易時把車停下,下巴昂了昂,示意盛煜安開門下車。盛煜安挎著健身包,彎腰:“哥,你不上去?”

“你上去就行。”

盛煜安抓抓短發:“都回來了,不去跟咱媽打個招呼?”

易時垂下眉眼,片刻後輕輕搖頭:“回局裡,還有事。”

雖然喻樰讓他明天再回去,但一想到一條人命懸在那兒,他壓根沒心思想做彆的,隻想趕緊回海靖,再想辦法找找線索破解那道謎題。

說來也巧,穿著居家服的林嬸拎著一籃子衣服來到陽台,盛煜安眼尖,立刻衝著樓上叫起來:“媽!媽!”

林嬸往下瞧,兒子在樓下對著她揮手,驚訝不已:“安安?你什麼時候回來了?啊,那個是……”

“是我哥!他回來了!”

盛煜安打開駕駛位的車門,拉著易時的胳膊:“哥,快下來吧,媽媽很想你的。”

“……”易時把他的手撥開,毫不留情帶上車門。盛煜安心裡焦急,怎麼脾氣這麼犟,把媽媽搬出來都不好使了?他連忙扒著車窗:“哥、哥,你就這麼走了?咱媽肯定很難過……”

“放手。”易時點起引擎,語氣更冷更淡。

林嬸在樓上看著,默默歎一口氣,喊道:“安安!你自己上來!你哥任務多工作忙,彆纏著他!”

盛煜安隻得退到一旁,在路邊杵著,像隻被主人拋棄的大型犬,孤零零耷拉尾巴,嘴裡咬著和他同樣被拋棄的繩子。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他們好歹是住在同一屋簷下的兄弟,就算沒有血緣,也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不是?小時候哥哥雖然不愛說話,但還沒這麼冷淡,自從參加工作之後就越來越難以親近了……誒?

漸行漸遠的車沒有一路往小區外直行,而是在不遠處轉彎進了車庫。不一會兒,車庫旁邊行人專用的樓梯口上來一人,盛煜安的心口揣著一隻小兔子,咚咚咚狠狠蹦了幾下。

“上樓了。”易時說。

———

林嬸本以為易時已經回去,結果家門打開,兄弟倆一起站在門口,頓時驚喜不已,連忙招呼他們快進來。

“媽。”易時換過鞋走進來,低低叫了聲。

“最近很忙吧?看你臉色不好。”林嬸有些心疼,“我也不知道你今天回來,早知道買隻老母雞煨湯了,今晚還回去嗎?”

易時本想點頭,掃到林嬸期待的目光,還是把話咽了下去:“明天走。”

“哎,好,你們坐著,我去趟菜場。”

盛煜安去冰箱裡拿瓶可樂,回到客廳發現易時不見了,也慌了幾秒,轉一圈在易時以前的房間找到了他。

這裡是易時從小生活的地方,他搬出去之後,這裡還保留原來的陳設。林嬸總希望大兒子能回來住,每次家裡打掃都不會落下,房間裡一直保持乾淨清爽,靠窗的書桌上有一瓶水養的綠蘿,葉片翠綠底水清澈,是從一根嫩藤被精心養護長到繁盛的。

此刻易時正在書桌前麵,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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