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挪過了目光, 轉身不再看。

許千闌拉起衣服,背對著他,也許久沒轉回來, 好半天後,有風吹進來, 他咳了一下。

江暮回頭, 揮袖將那半開的窗欞關緊, 又多點了幾盞燈,兩人對坐, 把那沒吃完的菜放到小爐子上熱一熱, 彼此對望,方將那些不自在打消。

閒來無事, 江暮想逗一逗他:“你剛剛說什麼沒準備好?”

“啊?”許千闌臉上剛消退的紅又聚了上來,“我……沒準備好脫衣服。”他實話實說, 但是找補道,“因為窗戶沒關,很冷。”

“那你又說什麼現在不行?”

“脫衣服不行啊, 冷啊。”對方找到了借口,有了底氣。

江暮撫撫額,這便是一報還一報,之前在仙萊島,這人問他為何要壓住他綁著他,他隻拿怕他掉下去說事兒,如今被對方學會了。

“那腿上和腳沒有傷是吧?”他又問。

“沒有, 你不要聽三師弟瞎說, 不信你……”那個“看”字還沒出口, 說話的人及時打住, 低頭吃飯。

夜漸深,今日許千闌沒有醉酒,似乎也不需要從旁照顧,試探著問:“你是不是要回去了啊?”

“我天亮再走。”江暮召水形人出來收拾碗碟,水形人收拾完後就聚在他身邊幫他褪去外衫,解開束發。

“所以,你會睡在這裡?”許千闌眼中一亮,低下頭,絞著手,“不用啦,你陪我挺久了。”

江暮的衣已褪,發也散了下來,他往前幾步,到那人麵前,看他低垂的眉眼:“早上不是有人說怕黑嗎?”

那張臉更紅了,被盯著無地自容,左右看了看,索性抬起來對向他:“是啊,師叔您不是一直說怕黑嗎,那好吧,您就留在這裡吧,我可以陪你。”

“額……”

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鬥嘴鬥不過他了的?

江暮故意蹙眉:“我要看幻形獸。”

“給你看給你看。”許千闌轉身往床上走,“你看吧,隨便看,反正你隻能看著,又吃不著。”話說著,他微一頓,不覺捂了一下嘴,臉上又紅了一陣,怎麼把蓮先的話拿出來說了。

江暮一手撐在床欄,俯身看他:“吃不著?”

“我……隨便說著玩的。”

江暮笑了笑,輕聲一歎:“好吧,你說的對。”他拉起那頭發,“那讓我編辮子。”

“為什麼?”

“手癢。”

“……”

夜半,窗外斜風細雨,窗內,燈火閃爍,一隻大老虎悠閒地懸在半空舔爪子,舔了一會兒就趴下睡覺,身形幽幽晃。

床上,許千闌麵無表情地半躺著,頭發被一縷一縷拉起來。

“彆生氣,明天我給你拆,再給你梳好。”身邊聲音悠然道。

“嗬,您自己的頭發都還得讓我給您梳。”

“額……”

“算啦,你編吧,我反正在這禁閉之處沒事做,拆頭發也能打發時間。”

江暮靠近他笑:“你若無聊,白天我也來陪你。”

“還好啦,沒有多無聊,這裡什麼都有,隻不過是突然一個人呆著,有點不適應。”許千闌說到此,驀地想到什麼,心中湧上一股哀,“聖君你是一個人在水天之幕呆了數千年,是不是也很無趣?”

“不啊,多好的清修之地。”江暮眯眼道。

“哎。”許千闌知曉他這是記著之前說過的話,“我那時未身有體會,您不要打趣我了,那個,您其實也可以呆在下界麼……”

他後話止住,又想,那定是不行的,聖君來下界後,沾了濁氣,身體一直不好,神或者仙,自有該呆的地方,不與下界一同,他一定不能在這裡長留。

果然,看江暮沉默了一會兒,道:“我不能一直呆在這裡。”

“我知道了。”許千闌眼眸微暗。

江暮把他的發又編了一圈蝴蝶結,捧過他的臉瞧了瞧:“好看。”

他心中失落,勉強地笑了笑:“你高興就好。”

“好好休息兩天,但你不能禁閉三個月。”江暮依舊捧著他的臉打量,“還記得長明燭需要什麼東西嗎?”

“挑燈簪。”

“對,幽冥燈的組合之物,一個醒來,就會喚醒另一個,雖前麵已封印,但後麵被喚醒之物也還是會醒來,銅焰獸喚醒青燈盞,青燈盞又喚醒長明燭,長明燭也喚醒了挑燈簪,挑燈簪是最後一個,將它封印,幽冥燈就不會覺醒,千闌,你要去封印挑燈簪,時間緊迫,不能等到三個月後。”

“好,有重要之事,師兄會允許我將功補過的。”解除禁閉不是難事,“您知道挑燈簪在哪裡?”

“幽冥燈的挑燈簪,生至紅蓮業火,名曰紅蓮簪。”他看著眼前人,“可有些耳熟?”

“紅蓮村!”許千闌蹙眉,“我出生的地方。”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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