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4. 二更君 該乾的事兒(1 / 1)

紫檀木的匣子打開,裡頭卻另有一個玉盒。

嚴絲合縫、巧奪天工。

魏明洗乾淨了手,輕手輕腳地將玉盒打開後,卻見裡頭是柔密的黃緞鋪著,緞子之上,有一顆如同鴿卵般大小的丸藥。

細看,卻原來外頭是一層淡黃的蠟封。

魏明小心端著那玉盒走來,給皇帝過目。

皇帝凝視了會兒,又看向榻上的人。

在他麵前的自然是楊儀。

一頭烏發散著,蒼白如紙的膚色,頹然消散的神氣兒。

先前皇帝親眼見到她的第一眼,心中生出了一個大不祥的詞。

此時皇帝探手,從魏明手中的玉盒內,捏住那蠟封藥丸。

他盯著那蠟封,眸色閃爍片刻,手指間微微用力。

極細微的一聲響,蠟封裂開。

裡間,卻是一顆淡金色的丸藥,拇指大小。

皇帝凝視的瞬間,那丸藥已經開始有些色變。

他急忙示意,旁邊魏明上前,用一枚玉勺接住。

走到床邊,皇帝輕輕地捏開楊儀的嘴,將那丸藥送到她的口中。

楊儀的唇都乾了,但破損處,僅僅有一點血漬滲出。

她通身的血氣都仿佛要枯竭。

皇帝盯著她乾涸的唇,問道:“無根水呢。”

魏明回身,從一個宮女手中的托盤中又取了一個金碗,裡頭盛著半碗水。

皇帝望著麵前的金碗,似笑非笑地說道:“說要無根水,便立刻下了雨。看樣子是天意啊,天意,讓永安侯命不該絕吧。”

所謂“無根水”,便是天降之水,尚未落地,故而叫做“無根”。

這種水一般是用來做藥引之用。

用金勺舀了水,送到楊儀的口中。

那顆藥丸遇到無根水,隱隱地便有化開的勢頭。

“玉液瓊漿無根水,何必虛妄求長生,嗬……”皇帝的手一鬆,歎息道:“一切自有緣法,且儘人事而已。”

長歎了聲,皇帝負手向外走去。

魏明本正目不轉睛地看著榻上的楊儀,聽見皇帝念了這聲,忙轉身跟著往外走去。

來到外間,卻見江太監站在那裡,魏明暗暗示意,江公公才趕緊入內看護。

俞星臣的馬車向前,不知不覺行駛到了雙溪茶樓左近,在柳樹旁停下。

原來之前小公爺陪著楊儀,遠離定北城,不料卻被陳獻追上。

陳十九一看楊儀的情形,不消說驚心動魄。

“帶她回京。”陳獻狠狠地咬了咬唇,幾乎把嘴唇咬破了,他望著黎淵道:“從這裡走運河道!”

黎淵問道:“為何回京。”

陳獻道:“是皇上的意思。”他補充了一句:“是我在離京之時皇上格外叮囑了一句。”

那時候,皇帝已經聽了北境的急報,知道楊儀已經病倒了。

而皇帝說的那句話是:“讓她回京,回京才能有一線生機。”

當時陳獻還以為,皇帝在“胡言亂語”。

楊儀何至於到那種“一線生機”的地步?

沒想到,是一語成讖。

黎淵本是不想聽陳獻所言,畢竟這違背了楊儀的意願。

而此刻楊儀已經昏迷不醒,竟仿佛奄奄一息。

江太監在旁勸道:“小公爺,若皇上有這話,那必定是有法子,天下之大,臥虎藏龍,京城又是能人聚彙之地,未必沒有能救永安侯的靈藥跟神醫。也許……到底試試看!”

黎淵深深吸氣,道:“萬一不成呢。給薛十七知道了……”

三人極快一合計,便從運河道秘密回京,而陳獻先一步回京報信。

宮內即刻派人接應,神不知鬼不覺,甚至比俞星臣他們還要快一步。

俞星臣聽了黎淵所說,隻又問了一件事:“她現在怎樣?”

黎淵言簡意賅道:“不好。”

俞星臣屏息,然後問道:“皇上……”

黎淵擰眉道:“皇上的法子,未必就是好的。”

這倒是,他們誰不知道皇帝的脾性,那樣神鬼莫測。

俞星臣定神:“你先前說以防萬一……”

黎淵低頭道:“我覺著皇上對她太過、太過用心。我不知道帶她回宮是好是壞,但現在……顧不得彆的,隻想保住她的性命。”

雖然黎淵並沒說其他,俞星臣卻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我想……皇上還不至於對楊儀怎樣。”

黎淵眉頭一皺,訝異:“你……你確信?”

俞星臣沉默片刻,回答道:“我確信。”

黎淵對俞星臣的能耐自然從不小覷,他巴不得從俞星臣口中得到這樣的答案,可以心安。

但又實在不明白為何他如此確定。

看到小公爺眼中透出的疑惑之色,俞星臣道:“總之你不必擔心這個,何況如今最要緊的是她性命無恙,何況……退一萬步,隻要她活著,什麼都可以商榷。”

他早已經不是前世那樣的心境了。

天大地大,沒有什麼比得過楊儀的命。

黎淵凝視著他,終於一笑:“你說的對。”

兩人商議妥當,黎淵正欲下車回宮,俞星臣想起一事。

問道:“宣王殿下去了定北城,你可知是為何?”

黎淵想了想:“我也是才知道這件事,在這個時間,我想大概是……去跟北原談判,或者對於薛十七的封賞。”除了這些還能如何?

俞星臣目光閃爍,卻不再詢問。

黎淵下車,自騎馬離開。

俞星臣撩起車簾目送他離開,正欲叫馬車轉頭,無意中向著雙溪茶樓處掃了眼。

卻仿佛在二樓窗口處,看到了一張久違的臉。

目光交錯的瞬間,看清那人眉眼,俞星臣才確認自己並未看錯,那確實是楊甯。

她竟然不在宣王府,卻在此處?

怪了。

一刹那的錯愕,俞星臣還是將車簾放下。

馬車調頭離開。

楊甯也斷然沒想到竟會在這裡看到俞星臣。

當看見靈樞隨車而來的時候,她簡直不相信。

不過俞星臣並未露麵,直到最後他掀開車簾。

她看見了那張久違的臉。

卻幾乎不認識他了。

楊甯自覺就仿佛看著一個從未照麵的陌路人,不管是氣質還是容貌。

他清減了好些,眉眼看起來格外鮮明,風骨凜然。

在對視的刹那,楊甯有一種錯覺,也許俞星臣會下車……來見自己。

可到此是她多想了。

他隻錯愕了那麼一會兒,便立刻放下了簾子。

楊甯覺著好笑。那麼薄薄的一片車簾,卻好像把整個世界都跟她隔閡開了。

此時此刻,茶室中,在楊甯對麵的,是個看著年紀不大的少年,但在他一開口,聽那有點尖細的聲音,才知道是位公公。

他躬身道:“娘娘,青妃娘娘隻說了這一句話,奴婢該告退了。”

楊甯道:“有勞。”

身旁的冬兒走來,賞給他一錠銀子,那小太監歡天喜地地告退了。

小太監去後,冬兒才對楊甯道:“娘娘,青葉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是‘完璧歸趙’?”

楊甯回想方才驚鴻一瞥的那張臉,真是奇怪,越是不願意去想的,越是淡忘不了。

她的臉色微冷,並未回答。

冬兒瞥見,便知道自己多嘴了,忙打住了。

楊甯又淡聲道:“你也該改改稱呼了。”

冬兒打了個寒戰:“是。”

楊甯起身。冬兒跟旁邊的一個嬤嬤急忙過來扶著。

雖然在外人看來,側妃娘娘至少還有三個月才能生產,但楊甯心裡知道,她已經快要足月了。

這時候她本來不該出來走動。

慢慢下了台階,出了茶樓。

上車駕之時,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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