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表明了心意之後, 好像一切都不一樣了。他掩藏著的不安褪得一乾二淨,麵對我也沒了那種小心翼翼斟酌試探的心思,反而喜歡直接喊著我的名字, 諸如現在——
“千手扉間!”
傷患總是有特權的。
我無奈地起身去扶住他想往我這邊撲來的身影。
“我們出去玩吧!”他眼神亮晶晶地看著我,一臉期待地提議道。
又來了,在木屋裡養傷待不住的他每天總要來這麼一句。
然而虛圈有什麼好玩的呢?沙漠裡什麼都沒有,白色石英石鑄就的枯木也顯不出生機,地上鬆軟的白沙即便我們將其堆成木葉的樣子, 一夜之後, 在風沙漫卷之下,又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此之後, 用他收集的種子來種花反倒成了我們的消遣, 也就是他口中所謂的“玩”。
我沒有問他明明有木遁在身, 為何卻隻將種子催生到小小的幼苗階段。然後剩下的種植、修剪、澆水、除沙等事情, 都需得由我們二人來完成。
我知道, 他並非喜歡侍弄花草,他隻是想與我待在一起,與我一起乾一點事情——無論那事情是什麼。
在我們慢悠悠地侍弄花草的時候, 那些我經由花匠處學來的經驗, 那些我在現代又學到的侍弄花草的知識, 都經由我們之間的一問一答化作實際侍弄花草的手段。
而在這些時光中, 那些我曾經曆過的歲月, 那些我未曾經曆過的歲月, 都在我們的話語中交織。
我知道了大哥一直在想法子養一院子的島錦出來, 然而這活卻隻成功了一半。島錦雖有, 卻全都是如蓮花一般散落的花朵,並未出現像繡球一般擠擠挨挨的, 將豔麗和鮮妍都半遮半掩起來的我所喜愛的花型。
我知道了他在木葉準備了一個小院子,那裡種滿了他和大哥想辦法高價收集來的據說品相都極為不錯的島錦,而在這個過程中,二殿下也出了一份力。否則,即便如今的木葉威震天下,但貴族中的一大部分人大抵還是瞧不起一群打生打死的粗魯忍者,隻有二殿下才有足夠的身份去收羅諸多被一眾貴族奉為珍品的島錦。
我知道了他和大哥在那段他們將將掌權之際,錢財捉襟見肘,族內也有人死盯著他們,令他們不能肆意接取任務的時候,是大哥提議去賭場一試,看看能否通過賭場來獲得足夠的能夠買上許多島錦的金錢。
我知道了其實忍界修羅和“白鬼”早已離緣,早在那次我以化身回歸木葉之時,這一切都在私底下悄無聲息地辦完了。大哥同意他追尋我而來的條件就是讓“白鬼”脫離宇智波。
為什麼呢?因為我身為他的弟弟,身為各色勢力最初的引導者,不應被冠以一個男人的夫人這種可笑的名頭。宇智波斑想追我,可以。但必須先讓我擺脫這種可笑的身份。
“看來你們瞞著我做了不少事。”對此,我隻能再次感歎一句。
這些事在我待在木葉的那段時日,分毫未曾讓我察覺。卻又在我離開木葉的現在,一點一滴地展露在我眼前。
“當然了。”他笑得一臉肆意,“千手扉間,我都說過了。那些名譽、榮耀、權柄,你不在意也就算了。但我不行,你該有的必須一樣不少地讓你得到。相應的,那些毫無理由的詆毀,那些帶著惡意的賜予,我都要幫你一一掃除!”
“嗯。”我應了一聲,沒有對此發表意見。
我與他之間還有一個賭約存在。他在為此努力著,甚至有許多人——大哥、水戶姐、二殿下……都天然地站在他那邊,都自發地成為他的助力。
人類蓄積起來的力量可以反抗神明嗎?沒有理由的,我忽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然而,記憶中的那些流傳下來的神話,那些人類一點一滴創造出來的曆史,都告訴我:可以。
誇父逐日,大禹治水,精衛填海,愚公移山……那些神話流傳到後世已然變了模樣,然而其中明晃晃的反抗天地意誌的信念卻亙古不變。
我拍了拍手上的沙塵,拂去剛種下的花苗的葉子上被風沙吹起的幾粒沙塵,看著它們悄無聲息地落在沙地中,就好像一滴水融入大海一般,轉瞬間就找不到它們的蹤跡了。明明剛才這幾粒沙塵在綠葉的映襯下,還是那麼地鮮明又刺目,如今在沙漠的懷抱中卻絲毫顯不出它們的身影來。
“怎麼了?”他起身的動作一滯,旋即便重新蹲在我身邊,也看向我盯著的那一小片沙地。
“隻是發現剛才在綠葉上十分刺眼的沙粒落到沙地中,就一絲一毫的蹤跡都找不到了。”我撥了撥花苗幼嫩的葉子,感歎道,“明明都是一樣的東西,隻是換了個背景,就能讓彆人一點異常都察覺不出來,真是奇怪的事情。”
“這有什麼奇怪的?”他被我逗笑了,“沙地本來就是沙子堆積而成的,沙子落到其中當然看不見了。”
“說的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