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宛說這話時從容淡定, 滿不在乎,仿佛剛剛真的隻是嘴瓢說錯了。
她心想的是,大不了跟這些官差乾一架, 再撤回青牛山。隻不過以後到霜州辦事就沒那麼自由了。
岑廣不確定,又問道:“姑娘, 你要是被脅迫了……”
“就眨眨眼?”
寧三萬下意識接了這句, 收到崔小宛一記眼刀。
岑廣:?
什麼亂七八糟的。
“差大哥, 你是覺著我們一家都長得像壞人麼?剛剛盤問過我,現在又來盤問我爹和我叔。”
崔小宛擰了眉,一手叉腰,抵著藏在衣服下的匕首, 另一手拽著繩子, “是不是因為我們沒給過路費啊……”
寧三萬的手緩緩摸向腰間,準備先下手為強。
岑廣乍然被扣上這頂帽子, 蹙著眉, 急於解釋:“霜州沒有過路費一說,若姑娘在其他州城遇到此等惡事, 可以報官。”
崔小宛甩了甩繩子, 漫不經心道:“既然不是收過路費, 那我們能走了嗎?”
岑廣斂下眉眼, “幾位可以走了。”
這麼輕鬆放行, 倒讓她感到意外, 她都做好抽匕首在街上打一架的準備了。
崔小宛拍了拍寧三萬放在腰間的手,提醒他將暗器藏好一些,“爹, 走了。”
幾人在岑廣的注視下, 繞到街尾一家客棧麵前, 不一會兒便沒了蹤影。
旁邊一個小差役默了片刻,“頭兒,您覺不覺得那女子有些麵熟?”
另一人接過話頭,“剛剛在東街才見過一麵,當然麵熟。”
崔小宛男裝女裝氣質差異太大,不是熟識的人很難辨出來。
在外流傳的戎馬圖是男裝,又是黑白的畫,因此幾人隻是覺得有印象,但看著這女子痞裡痞氣,一時也沒把她跟英明神武的崔將軍聯想在一起。
岑廣原本沒懷疑到她身上,可她應對官差太過從容,這倒讓他覺著有些反常。
他隨手點了一人,“你,換上常服,跟過去看看。”
那人到客棧轉了一圈,問過掌櫃和店小二,都說沒瞧見四人,隻得灰溜溜回來。
“人不見了?”
岑廣看到手下的神情便猜到大概。
“屬下懷疑那四人沒進客棧,隻在門口徘徊一陣便走了。”
岑廣手指在刀柄上摩挲,口中低聲喃喃,“怪,真怪,總不會是新來的女匪?”
崔小宛四人從客棧後巷溜走,此刻已經出了南城門。
“人問的是我,你開什麼口?還你是我爹,占便宜呢?”
“你是我爹,你是我爹行了吧?”
寧三萬瞥了她身後的賊匪幾眼,若不是崔小宛帶著這人,他們也不會被盤問,“你抓這人是打算怎麼處置?”
崔小宛不假思索,“四十軍棍,應該活不了。”
成九河那一身蠻力換誰都扛不住,崔小宛也是存了報複和震懾的心思,讓其他人再不敢動溫如月幾人。
彭有康原本在旁邊默默走著,聞言放緩了腳步,漸漸往後掉了一個身位。
崔小宛扭頭瞧他,微挑了眉,“我又不是什麼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也不用退那麼遠。”
“前段時間他可是受了驚了。”
寧三萬伸手在兩人中間攔了攔,“那個手劄可是你找人去搶的?”
“對。”
崔小宛抬眸看他,“難道青羽直接對康郎中動手了?他也不是沒輕沒重的人……”
寧三萬擺擺手,“倒也不是。”
“就是爭搶的過程中,不小心拽著老彭往地上摔了一跤,摔掉了一顆門牙。”
彭有康黑著臉掀起帷帽上的垂紗,張了張嘴,果然整齊的兩排牙上方有個黑洞。
“回去我讓他給你賠罪。”
寧三萬又是一擺手,“也不用,那人已經給過銀子了,給得還挺多,夠我們遊山玩水好幾年了。”
幾人很快到了兩寨中間的地界,崔小宛讓溫如月傳話把成九河喊下山,將叛逃的匪徒押回去處理。
上回是殺雞儆猴,所以得當著眾人的麵施罰,這回是直接把人帶到一個空曠的地方打完埋了,算是走個流程,但也沒瞞著一眾山匪。
新來的二十幾人看完哆哆嗦嗦,心裡暗想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崔將軍手底下造次。
還好她賞罰分明,有肉也是大家一起吃,隻要他們規規矩矩,日子過得也還算可以。
崔小宛跟著寧三萬從秘道進了清風寨,還是老龐開的門。
老龐坐在秘道口擇豆角,隻抬眸望了寧三萬一眼,“回來了?”
不遠處,小竹子正專心致誌玩雪堆。老龐扭頭衝他喊了一句:“讓萍姑多下點米,你乾爺爺回來了。”
小竹子丟下雪堆,往後廚跑去。
崔小宛雙手抱臂,“我怎麼感覺大家對你挺冷淡的?”
失蹤這麼久才回來,寨子裡的人反應過於平靜了。
老龐手上剝著豆角絲,輕哼一聲,“習以為常。”
寧三萬把帷帽摘下來,笑了笑,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