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宛拿了鑰匙正打算把窗板鎖上, 就見窗板被人猛地推開,先是一截月白袖子縮了回去,然後一個白衣人鑽了進來。
“……”
經過上次, 崔小宛有了點經驗,借著月色看清眼前這人的臉, 擰了眉, “小郡王, 你怎麼過來了?”
聶容昭落地之後背著一隻手,另一隻比劃半天,開不了口。
要是問出來了,她會不會覺得自己小心眼?
“咳。”
他清了清嗓子, 麵上表情有些不自在, “我是來拿藥膏的。”
“哦,那個白玉瓶子是吧?”
崔小宛走到一個大箱子麵前蹲下, 直接將箱蓋打開, 緊接著從一堆衣裳底下翻出一個瓶子。
聶容昭眸光黯淡下去,“你將它壓箱底了?”
“放身上或者擱架子上不是容易摔碎嘛?”
她看那個瓶身是白玉, 瞧著怪值錢的, 摔了可惜。窮慣了, 看不得好東西被糟蹋。
聶容昭聞言抬眼看她, 眸光微閃, “算了, 就放你這吧。”
淦,這人怎麼反複無常?
崔小宛遞出去的手懸在半空,深吸了口氣, 又收了回去。
“回京這幾日可還安好?”其實他找人留意過軍營和將軍府, 幾人都回稟說並無異常。若不是方才看到個可疑身影, 他就信了。
“也還好。”
崔小宛嘴上說得輕鬆,眉梢卻微微下垂。
危機最大的是佘鳳。
聶容昭鋪墊完前麵這些,正想詢問剛剛那男子是什麼人,忽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將軍,您可睡下了?”
是藍無風的聲音。
崔小宛左右看了一下屋內陳設,拉著聶容昭到窗前,打開窗板把人推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聶容昭怔了一瞬,再轉過身,發現窗板也啪地一聲關上了。
回想起剛剛聽到的那個聲音,他也記起了聲音的主人。他都快忘了將軍府裡還有五個妖裡妖氣的男子隨時準備勾引崔晚。
這麼晚了,還跑到這來,也不知打的什麼算盤。
聶容昭輕嗤一聲,黑沉著臉,雙手抱臂,倚在牆邊等著。
此時崔小宛已開了門,並未讓藍無風進去,杵著身子擋在門口,淡淡看他一眼,“這麼晚了,有什麼事?”
藍無風眼睛往屋裡瞟了瞟,“將軍,方才是什麼動靜?”
她將一條手臂支在門框上,“剛發現窗子沒關,順手關上了,怎麼了?”
“是將軍自己關的窗便好。”
藍無風鬆了口氣,“方才我們五人睡得好好的,突然聽到屋頂有人走動,便悄悄推門出去,將軍猜怎麼著?”
崔小宛麵上不耐,敲了敲門框,“直接說重點,你的副業是說書嗎?”
“我們五人抓了兩個黑衣人,還未來得及綁上,他們就自儘了。我們便想著四處巡邏一番,順道過來同將軍稟報一聲。”
崔小宛蹙了眉,“黑衣人?什麼樣的黑衣人?”
藍無風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他們的特征,“就……長得挺普通的兩個黑衣人。我聽他們那動靜似乎是在一間間找人。”
“一間間找?當逛菜市場呢?”
“他們進去之前是放了迷魂煙的,還好我們當中有人懂這個,不然也得中招。”
崔小宛趕忙讓藍無風帶路,來到南邊廂房,兩具屍體前,乍一看這兩人麵目確實十分普通,看過即忘。
再撿起他們旁邊的迷煙一看,與那日仇天南落下的那支一模一樣。
是殷沉的人。
他們在南邊廂房找什麼人?
崔小宛繞著這兩具屍體轉了一圈,回頭吩咐藍無風處理乾淨,彆嚇著府裡的丫鬟小廝。
藍無風領命,把屍首拖下去了。
是在找許奉天嗎?
經過變州一案,殷沉終於將這事懷疑到她頭上來了。
還好許奉天已經被她安置在苦水巷的老宅裡,還有張嬸子看著。
又或者,是在找仇天南?
想必他也已經發現自己聯係不上仇天南了。
崔小宛邊想邊往回走,到了自己房中,將門關上,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總覺得自己忘了什麼。
哦,小郡王還在屋外。
崔小宛開窗,左右看了看,沒見著他的蹤影,尋思他應該等得太久,先走了。
正要關窗,忽然看到底下一團白影。
隻見聶容昭坐在牆角邊上,長睫垂下,呼吸均勻,看起來睡得正香。
“小郡王。”
崔小宛輕聲喊了一句,見他沒反應,直接回屋拿了一件外袍,輕輕披到他身上。
服了,這種環境都能睡得著。
她手托下巴,支在窗框上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拿手指撥了一下他的睫毛。
聶容昭蹙了蹙眉,卻隻換了個姿勢,將外袍抱在懷裡繼續睡,也不嫌地麵硌得慌。
崔小宛也覺著眼睛一片酸澀,將窗板放下後,打了個哈欠,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第二早,天大亮,聶容昭抱著衣袍醒過來,看見麵前一大叢灌木,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