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宛往前一步, 突然又頓住。
許府一大早就沒動靜了,裡邊的人可能在天亮之前就已遇害。
質子府與許府隻有一牆之隔,質子府周圍全是她派去的兵士, 若是大白天潛入,應該也逃不過這些人的眼睛。
隔壁的商戶和住戶紛紛提水救火, 成九河也調了幾人出來一塊幫忙。
崔小宛將成九河叫到一邊, 神情嚴肅, “昨晚你在這附近,可見過可疑之人進那許府?”
成九河仔細回憶了一下,“昨夜那許奉天回來得挺晚,我還奇怪, 都到醜時了, 他還有什麼地方可去?但我也沒多留心,夜裡讓幾個弟兄換了崗, 便回去歇息了。”
崔小宛回想起昨日在宣政殿外見到的那個小宮人, 以及殷公公和許奉天之間的眼神交流,疑心許奉天半夜出去, 便是去見殷公公。
她低著頭, 眸光微動, “什麼時候換的崗?”
“應當是寅時。”
三點多, 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此時質子府外的兵士也困頓, 凶手可能就是趁這時潛進許府。
許府守衛眾多, 也都是練家子,就算這人帶了迷藥,要悄無聲息解決這麼多人, 也有些難度。換作是她可辦不到。
夜裡就殺了人, 火卻是剛剛才起的, 這人在許府待了好幾個時辰,他在做什麼?
【佘鳳】找東西。
【佘鳳】這樣東西可能對他沒什麼用處,但有威脅,所以找不到,便一把火燒了,順便將他自己的痕跡也燒了。
【溫如月】我懷疑是殷公公。
【聶靈嫣】我也投他一票。
【佘鳳】我也。
【聶靈嫣】全票通過,殷公公出局。
【崔晚】你以為玩狼人殺呢?
【佘鳳】我去探他一探。
佘鳳當即吩咐管事嬤嬤去碧清宮的小廚房弄點甜湯。
管事嬤嬤猶豫了一下,“娘娘,甜湯是昨夜熬的了,奴再去重新做一些。”
“現在天涼,放一夜也不礙事。”
再重新熬一鍋,隻怕殷沉去完隔壁湛州城都該回到宮裡了。
佘鳳說完這話,看著宮人將甜湯裝好放進食盒,拎起食盒便往禦書房去。
到了門口,見殷公公正守在外邊,手拿拂塵,麵上跟抹了一斤麵粉似的,慘白慘白的。
放火之人才走,殷公公速度不可能那麼快,但也不能將他排除。
說不準是派了其他人動的手。
殷公公看到佘鳳,上前行了禮,神情倨傲,仿佛他才是皇帝。
“皇後娘娘,皇上在裡邊批閱奏折,您這食盒老奴替您送進去吧。”
佘鳳拎著食盒的手往後一縮,“這是本宮親手做的東西,自然也得親自送進去,殷公公讓道吧。”
“皇上批閱奏折時不喜旁人打擾,皇後娘娘不要讓老奴難辦了。”
殷公公說這話時,有些皮笑肉不笑,那幾個字幾乎是磨著後槽牙吐出來的。
佘鳳看著他的臉,有些懷疑,她若再想硬闖,殷公公會直接將她也掐死,就跟之前那個小宮人一樣。
這些天觀察下來,殷公公表麵上對後宮妃嬪還是客客氣氣的,佘鳳猜,正常情況下他也不敢亂來。
但萬一呢?惹惱了他,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
她本就是來試探一下殷沉的動向,無意與他硬碰硬,心裡剛生出退意,裡頭便傳來魏臨的聲音——
“讓皇後進來。”
佘鳳捏緊了食盒的提手,將一眾宮人留在外頭,自己進去了。
魏臨放下手中奏折,拿手指按著太陽穴,麵露疲色,“禦書房為朕與大臣商議政事之地,皇後今日怎麼有空到這來了?”
“臣妾想著許久未見皇上了,便來禦書房碰碰運氣。”
佘鳳將食盒擱在桌上,打開蓋子,取出燉盅,“皇上又頭疼了?殷公公昨夜可替您按過頭上穴位了?”
魏臨沒想太多,閉著眼睛答道:“昨夜殷沉有事,是另一個宮人服侍朕就寢,他的手藝沒有殷公公好。”
殷公公昨夜果然不在宮中。
自打上次佘鳳闖去魏臨宮中,魏臨也許久沒去碧清宮了。
佘鳳難得清靜,若不是今天想來試探一下,她也不會主動找他。
魏臨卻以為是皇後服軟了,心中一動,拉過佘鳳的手腕,歎了口氣,“皇後今後彆再跟殷公公起衝突了,彆讓朕難辦。”
他方才還聽到佘鳳跟殷沉在門外爭鋒相對,殷沉的語氣已有了威脅的意味。
“臣妾知道。”
佘鳳坐在一旁隨口應著,低頭把玩了幾下瓔珞上的珠玉。
已經打探到消息,也沒必要在禦書房耗著,她坐直了身子,開口道:“那臣妾也不打擾皇上了。”
“朕知道你受委屈了。”
魏臨觀她神情,以為她在生悶氣,便捏緊了她的手腕,“朕並非大羅金仙,有些事也無能為力,不一定護得住身邊的人。”
佘鳳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她當然知道魏臨不是什麼大羅金仙,也沒指望他能護住她,這人到底給自己什麼定位?他以為整個後宮都在盲目崇拜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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