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玉沉默半晌, 這也就是小郡王生得好看,這動作看著才沒那麼奇怪。
這要是換作青羽……
他想象了一下,若是讓他見到青羽是這個架勢, 他寧願將眼睛戳瞎。
青羽在旁,打了個哈欠, “方才黑玉說有一事稟報, 隻有小郡王聽得, 屬下先出去回避一下。”
“可以……嘶!”
聶容昭輕輕頷首,綁在墨發上的繩子被拉直,將他頭皮拽得生疼。
他索性站直了身子,回頭將繩子拽了下來。
“說吧, 什麼事這麼著急?”
聶容昭解下繩子後, 如瀑墨發披散在兩側,與白皙肌膚相映, 細細一瞧, 麵頰上還隱隱顯出一片烏青。
黑玉猶疑道:“小郡王的臉……”
“不礙事,不過是挨了崔晚一記打, 他們武夫就喜歡動粗。”
聶容昭哼了一聲, “待本王把功夫學好了, 一定要將這些統統還回去。”
黑玉抿著唇, 決定還是先將郡主的事瞞下來。
以小郡王的性子, 若是知道郡主被欺負了, 怕不是又要將自己送到將軍府挨打?
他在心裡歎了口氣,這沉重的秘密終究是隻能由他自己背負了。
“小郡王,王府近日一切安好, 郡主也未再動過輕生的念頭。”
“就這些?”
聶容昭坐在桌邊, 繼續翻著秘籍, “那你先回去吧。”
“屬下告退。”
黑玉見小郡王並未起疑,鬆了口氣,將窗板一開,翻了出去。
少頃,青羽從外頭回來,沾到外屋的床榻上閉著眼睛躺了一會兒,突然覺著不太對。
翻書的聲音呢?
他睜開眼,隻見小郡王手上緊緊捏著書頁,幽幽望著他。
“黑玉有問題。”
青羽坐起身,睡眼朦朧,“什麼?”
“他有事瞞我。”
*
宮宴過去幾天,香滿樓順勢推出幾樣在宴會中出現的菜品和糕點,把住在銅雀街的一些高門顯貴都引了過去。
這些人平時隻會去銅雀街的聽竹樓用膳,聽說香滿樓的菜宮宴都用過,一個個都慕名而來。
張立冬機靈,在大堂跑前跑後,自打知道溫如月記得他的名字,乾起活來特彆帶勁,小嘴還特彆能說。
一會兒是“皇後娘娘都愛吃的糕點”,一會兒是“彆地都嘗不到的宮宴菜肴”。
一時之間,香滿樓的生意異常火爆,登門的食客差點沒把門檻踩爛。
鄭光遠灰溜溜路過豐收街,看到這個盛況,心裡百感交集。一方麵是見不得溫如月好,另一方麵,是因為溫璧計謀沒得逞而感到幸災樂禍。
呸,那個溫璧,利用完他便一腳踢開,也活該拿不回香滿樓。
他瑟瑟縮縮,低頭繞過豐收街回了苦水巷,推了自家屋門進去,到主屋翻箱倒櫃,亂找一通。
“遠兒,你在找什麼?”
一個老婦人顫顫巍巍拄著拐杖進來,見到滿地狼藉,有些心慌,“你這是怎麼了?”
鄭光遠沒有作聲,翻完櫃子,又將床褥全掀到一邊,終於在床底下翻出一個上了鎖的小木箱。
他急躁地扯了幾下鎖頭,沒扯開,終於回頭看向老婦人。
“娘,地契是不是就在裡邊?鑰匙呢?”
鄭母柱了拐杖過來,一把搶過小木箱,重重杵了兩下拐杖,“你要地契做什麼?是不是又要拿去賭坊?這個再輸掉,我們母子倆就要露宿街頭了。”
“你給我出去。”她說著,扯了鄭光遠的袖子往外走。
屋內光線晦暗,到了院中日頭正好。鄭母這才看清他臉上的幾塊青紫。
臉頰腫起一塊,嘴角還有血絲,有一隻眼睛也是腫得睜不開。
鄭光遠一聽這話,撲通一聲跪下了,“娘,我若是不拿這地契去當了,他們就要砍下我的右手抵債,我這手還不能丟,我還得用它考功名。”
鄭母一臉為難,地契沒了,他們娘倆還能去哪?
可若是不交地契,遠兒的手又該怎麼辦,賭坊那幫人是什麼都乾得出來的。
“哐當”!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一腳狠狠踹開,進來幾個凶神惡煞的大漢,領頭那人環顧一下院落,凶狠狠瞪著鄭光遠。
“你說要回來取地契,這就是你那間祖宅?我看最多也就隻能換個三十兩。”
鄭光遠從地上起來,“三十兩也行,等我找著買家,就將先前欠的十兩銀子還給你們。”
“十兩?”
領頭那個打手冷笑了聲,“你這幾天沒還,利滾利,現在已經是四十兩了!”
“你們這些人的心也太黑了。四十兩,我們哪裡有四十兩?”
鄭母揮起拐杖過去,被其中一人推到一邊。
“你們不還錢,我們沒法跟雇主交差,若是還有人在旁阻撓,我們也不客氣,管你是老婦人還是孩童,跟我們硬碰硬,摔著碰著也彆賴我們。”
為首那人將小木盒從鄭母手上拿了過來,晃了晃,聽到裡頭紙片摩擦的聲音,獰笑了聲,“這便是這屋的地契?這樣,你把東西給我們,剩下的十兩便用一隻手來還。”
說著,幾個打手上前,一人將老婦人拖到一邊,另外幾人把鄭光遠摁在地上。
鄭光遠掙紮了幾下,無法動彈,張口求饒,“地契值個三十兩,給你們便是,剩下的十兩我再想法子,求求各位爺,再寬限幾天!”
為首那人從懷中抽出把小短刀,一把紮到鄭光遠腦袋旁邊的地上,“你先前也說寬限幾天,我們給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