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晚】對不住了, 聶靈嫣。

【聶靈嫣】?

【聶靈嫣】怎麼了,你把我放在將軍府的銀錠花光了?

【崔晚】我控製不住自己了。

【崔晚】今天我和聶容昭,必須死一個!

聶靈嫣正在宮裡和佘鳳玩五子棋, 手邊放了冰鎮的西瓜,旁邊還有宮人服侍著, 好不愜意。

看到崔小宛的消息, 她不以為意, 等著對麵佘鳳下完,捏了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上。

【聶靈嫣】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呢,嚇死我了。

【聶靈嫣】你隨便揍,皮糙肉厚的怕什麼, 我聽翠柳說他從小就沒少挨王妃的打, 現在不也挺健康?

【佘鳳】聽說恭王妃也是功夫了得,那小郡王是真的抗打啊。

【崔晚】……

聶靈嫣看著佘鳳放下白子, 研究了幾秒局勢, 嘴巴一扁,將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簍子, “不玩了, 每次都是你贏。”

她打開聊天麵板, 隨口問了一句。

【聶靈嫣】對了, 他這次又怎麼惹到你了?

崔小宛斜眼看了看聶容昭, 強壓下怒火。

【崔晚】他威脅我, 如果不跟你斷絕往來,就到皇帝那告發我。次奧!

【崔晚】不過仔細想想,女扮男裝進軍營是殺頭的大罪, 估計他也是擔心連累了你。

【崔晚】你不介意我揍他?

【聶靈嫣】揍!

【聶靈嫣】彆揍死就成。

【聶靈嫣】也彆弄殘了, 以後恭王的爵位還得由他繼承, 我還想混吃等死呢。

【崔晚】……真狠。

那她就不客氣了。

與其提心吊膽,每天擔心秘密被人抖落出去,不如痛痛快快打他一頓,回頭收拾好行李,該逃亡逃亡。

這種時刻被人扼著咽喉的感覺,太難受了。

就算這次能假意妥協,日後難保他不會要挾她做更過分的事。

崔小宛上前伸手,剛碰到聶容昭的衣襟,就見他身形一閃,鑽到她身後。

“果然是武夫,惱羞成怒,隻會動手。”聶容昭嘴角輕扯,目露不屑,一把折扇搖得嘩啦作響,帶得發絲輕曳。

崔小宛深吸了口氣。

惱羞成怒個毛線!她乾什麼了?不就女扮男裝進了軍營,還不是自己樂意的。

她又出手襲向他,幾個來回,竟沒能沾到他一片衣襟。

小郡王似乎是新學了什麼步法,這是到她麵前顯擺來了。

意識到這點,崔小宛更是來氣,瞅準機會,趁聶容昭轉身,一把薅住他的墨發,往後一扯。

“嘖?彆扯頭發,再扯斷了!”

聶容昭覆住崔小宛的手,掉轉方向,將人拉到跟前,四目相對。

“放手。”

崔小宛看了眼交疊在一起的手,“可以,你先放開我的手。”

聶容昭垂眸,這才留意到對方的手修長小巧,不似一般男子的手。就這小身板,打人還特彆疼,也不知道平日裡吃的是什麼。

“愣什麼?還不快鬆手?”

知道她是女扮男裝還握那麼久!想吃豆腐呢?

崔小宛膝蓋往前一頂,撞上聶容昭腹部,迫得對方吃疼鬆手,又是一拳過去,直接砸在他臉上。

聶容昭被這三兩下打得頭暈目眩,下一息,雙手就被她扭到後邊,整個人被摁到石桌旁,臉朝下,正對著一株野薔薇,枝條上根根有刺。

他掙紮著想起身,又被崔小宛一個膝蓋過去抵在腰間,動彈不得。

“我有話問他,你們先下去。”

崔小宛衝另外三人努了努嘴,“離遠一些,最好是回屋待著。

小桃和阿蓮對視了一眼,各自拿著乾活的家夥事,退回自己房間了。

張玉喜有些擔憂,歎了口氣,始終沒再說什麼,也默默退了下去。

庭院就剩聶容昭和崔小宛兩人。

“這事我不會連累聶靈嫣,你大可放心。隻要你彆再想著要挾我,我現在就放你走,從今往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誰也彆乾涉誰。”

崔小宛手上加了把勁,卻見他眉頭都沒皺一下。

聶容昭嗅著野薔薇的淡香,索性放棄掙紮,“連累?你將她哄得團團轉,還不叫連累?”

其實他也沒打算真的上奏皇上,不過是以此做要挾,希望崔晚能有所忌憚。

“是她將我耍得團團轉好不好?”

崔小宛回憶了一下,從跟她相認到現在,十件倒黴事有八件是因她而起,戲精隊友,恐怖如斯。

聶容昭聽到這話,勉強回過頭,橫眉豎目。

“你還敢顛倒是非。”

“你才是睜眼說瞎話!”

這小郡王也太倔了,說都說不通!而且翻臉比翻書還快!

崔小宛也沒了耐性,想到剛剛小桃摔到泥裡委屈巴巴的模樣,更是火大。

既然這樣,那就彆怪她下手沒輕重了。

一盞茶後,聶容昭被打得鼻青臉腫,扔出將軍府。

“小郡王!”

青羽在旁邊的麵館納涼,看到這幕,麵也不吃了,撲將過來,托起聶容昭上半身,“小郡王!你怎麼樣了?屬下剛剛就說應該跟去保護您,您非要自己進去。”

“沒死,嚎那麼大聲,生怕彆人不知道?”聶容昭睨了青羽一眼,扶著他的肩自行站了起來,一滴鼻血緩緩流下。

“小郡王,流血了。”

青羽抻開袖子,幫他擦乾淨了,“屬下這就去報官!”

“報什麼官?”

還嫌他不夠丟臉?

“嗬,崔將軍的功夫也不過如此……嘶……”

聶容昭手指碰到臉上的傷,疼得直發抖。

青羽撓了撓臉上的疤,“您這是找他打架,還是替郡主抱不平啊?”

“自然是……二者皆有。”聶容昭將折扇打開,一不小心又碰到傷處,手臂一縮,繼續給自己扇風。

青羽長歎一口氣,將小郡王扶到一旁的轎輦上,“咱還是回去上藥吧,正好上次的膏藥還剩了一大半,也彆浪費了。”

他想了想,又嘟囔了句,“我看那膏藥份量也挺大,估計下次還能用。”

“你說什麼?”聶容昭捕捉到幾個字眼,撐起身子,冷冷瞥過來。

“沒,屬下說那碗麵份量還挺大,沒吃完有點可惜。”青羽眼神飄忽,望向彆處。

聶容昭聽罷,往後一倒,懶懶臥在轎輦上,“多大點事,下次本王再帶你過來。”

青羽小聲嘀咕,“可彆再有下次了……”

另一邊,崔小宛解決完聶容昭,在房裡泡了個澡,換了一身乾淨舒適的衣裳,開始考慮身份暴露之後的事。

萬一聶容昭真的將此事捅到皇帝麵前,她也隻能丟下她們仨跑路了。

【崔晚】你們說我這戰功赫赫,怎麼皇帝就沒賜個免死金牌什麼的?

【佘鳳】你電視劇看太多了。

【崔晚】要是有,我立馬就去跟皇帝坦白,辭去官職,恢複女裝,省得整天在軍營裡曬太陽。

聶靈嫣看到這句樂了。

【聶靈嫣】你翹班這麼頻繁,整天在軍營曬太陽?

【崔晚】我以後不翹班了。

【佘鳳】你的身份肯定不止女扮男裝這麼簡單,萬一是朝廷欽犯之類,還不如一輩子女扮男裝呢。

【聶靈嫣】保險起見,你可能需要一個為你打掩護的將軍夫人。

【崔晚】滾。

還嫌她這不夠亂呢?

崔小宛關掉聊天麵板,想了想,還是將小桃三人叫到跟前。

“今日之事,是我沒本事雇更多護衛保護你們,以後碰到這種危險,不要硬剛,能躲則躲,能跑就跑。”

小桃點點頭,“硬剛是什麼?”

“就是……反正你以後見著有人上將軍府找麻煩立刻跑就是了。”

崔小宛掃了一眼小桃裙擺上洇開的濕泥,“尤其是聶容昭這種,居然連個小丫鬟都打。”

“啊?”

小桃聽後更是一頭霧水,“小郡王沒打我,是我自己太著急,不小心絆到樹枝了。”

崔小宛愣了愣。

“他就一根手指頭都沒碰你?”

小桃搖搖頭,“沒有。”

“……”

崔小宛揉了揉眉心,“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沒事,是聶容昭自己上門挑釁她的,還拿她的身份秘密相挾,也算他活該。

她沒打錯人。

小桃出去沒多久,又跑了回來,“將軍,官府的人來了。”

這聶容昭死要麵子,被她打一下都怕宣揚出去丟臉,不會跑去報官了吧?

張玉喜將幾位捕快請到正廳,奉上茶水。

崔小宛進去時心裡還有些忐忑,沒想到幾位捕快站起身,皆是畢恭畢敬朝她行了禮。

“崔將軍,不知你可見過這位女子?”為首的捕快從懷裡掏出一副畫像,展開了攤在崔小宛麵前。

崔小宛了然,拿起來看了半晌,眉頭逐漸擰起,“沒見過,不知這是什麼人?”

捕快看了一眼張玉喜,張玉喜會意,立馬帶著小桃阿蓮退了出去。

“這是個女殺手,來自一個叫七傷樓的殺手組織,據說他們的目標全是官宦商賈。”

捕快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前兩日,有人看到這名戴了麵紗的女子在您將軍府附近出現,緊跟著對麵的溫公子就出事了。”

崔小宛點點頭,“我是沒見過那名女子。一會兒你們再問問我府上另外五人,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好嘞。”

捕快從崔小宛手中接過畫像,“好在溫公子擅丹青,將行凶女子的樣貌畫了下來,不然我們官府真是毫無頭緒。”

崔小宛盯著畫像,再次點頭,“這女子長得還挺彆致。”

除了眼角的那顆紅痣,就沒一處與她相像。可惜了,那顆紅痣也是她自己點的。

她又細細端詳了一番。眼睛畫成了眯眯眼,眉毛跟兩條毛毛蟲似的,擅丹青?官府要能循著這畫像找到人就有鬼了。

若不是紅痣和那個發型還算相似,今早在香滿樓外,估計巡城兵還認不出她來。

“七傷樓又是哪來的說法?”

怎麼莫名其妙給她加了個設定?

“這就要多虧於公子了。”

捕快將畫像收起,喝了口茶,“今早巡城兵在豐收街發現了這名女子,她當時正對於公子行凶,被我們發現後趁亂跑了。”

“於公子跟巡城兵交待了些情況,七傷樓就是他說的。”

七傷樓……

說的該不會是她們宿舍門牌號736吧?這於信仁是不是耳背?

捕快見崔小宛親和,忍不住多說了兩句,“將軍彆怪我多嘴,您最近出入將軍府,也得注意一下安全。”

“哦?我還是有些自保能力的。”

剛剛就已收拾過一個小郡王,這些捕快還不如去提醒彆人碰到她得注意安全。

捕快擺擺手,又喝了口茶,急急咽了下去,“您是知不道,那名女子武藝不凡,您要是碰上,誰強誰弱還真不好說。”

“幾十個巡城兵,堵住各個通道,到現在也沒尋到那名女子。她前兩天又在將軍府附近出現過,沒準也盯上崔將軍您了。”

崔小宛敷衍地應了句,“多謝提醒,我覺得她隻是路過將軍府,不過我會多加小心。”

捕快點點頭,出了正廳,又找其他人了解過情況,才匆匆離開將軍府。

【崔晚】我們有組織了。

【崔晚】叫七傷樓。

【聶靈嫣】絕了,七傷樓是什麼鬼?

【溫如月】我這突然來了兩個捕快,問過我房裡的丫鬟後,一直追問我齊三六是誰,是不是七傷樓的樓主。

【聶靈嫣】噗!

【溫如月】現在溫璧正鬨呢,說我□□,好在小宛是他自己請進府的,我又在府裡靜養了半個月,沒證沒據,溫治也隻當他在說屁話。

崔小宛沉默半晌,又是齊三六,又是七傷樓的,連畫像也馬馬虎虎,就這些線索,讓官府找到天荒地老也抓不著人。

至於她那套裝扮,以後是不會再拿出來穿了,若是再換女裝,也得梳個其他發式。

思及此,她在群裡讓聶靈嫣將先前那套衣裙處理了,又找來個火盆,將裙裝、麵紗全丟進去燒了個乾淨。

火光跳躍,上好的金錦對襟和半裙很快成了一片黑灰,這下是半點證據也不留了。

翌日,天還未亮,便是狂風大作,電閃雷鳴,雨水傾瀉而下。

雖是解了夏熱,可也舒適不到哪去。滿地泥濘,腳踩在上邊,帶起好些泥點子。

崔小宛忍著睡意,披上蓑衣,舉著把大白布傘,迎著瓢潑風雨出了門。

期間迷迷糊糊打開聊天群,又見聶靈嫣在群裡發了一大堆消息。

[10分鐘前]

【聶靈嫣】嚇死我了,一個響雷給我轟醒了,我還以為是地震。

【聶靈嫣】今日這天氣預兆不太好啊,會不會是有大事發生?

【聶靈嫣】比如,我那便宜弟弟今日會不會上奏告發崔小宛女扮男裝的事?

【聶靈嫣】你們都睡那麼死的嗎?

崔小宛看到這一個激靈,什麼困意都沒有了。

【崔晚】閉上你的烏鴉嘴,這事要是真的我第一個找你麻煩。

【崔晚】不對,先把聶容昭刀了,再找你算賬。

【聶靈嫣】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先弄我。

【崔晚】……

服了。

崔小宛在群裡跟她對罵了十幾個回合,一直罵到宣政殿外。

她關掉聊天麵板,就見於丞相迎麵走來,眼底嘴角帶了一絲喜意,看到她之後斂了眉眼,淡淡頷首。

這滿臉生花的模樣,是碰上了什麼喜事?他家那個小畜生不是剛被自己揍過嗎?

崔小宛摸了摸鼻子,也進了宣政殿。

今日早朝還是些無聊的議題,有一些先前已經提過了,吵了好些天都沒個定論。

崔小宛低頭擺弄自己濕噠噠的衣袖,忽然聽得刑部尚書說到七傷樓這個詞眼。

“臣多方走訪,所謂七傷樓,齊三六,都是出自這名女子之口,是真是假尚未有定論,況且這名女子目前隻是口出狂言,並未傷人性命,諸位不必恐慌。”

崔小宛暗暗點頭,這位刑部尚書很有見地。

但這事已經嚴重到要在朝會討論了?

【佘鳳】昨晚都傳到宮裡來了,越傳越邪乎,說這個七傷樓裡的人,來無影去無蹤,王公子弟、富庶商賈,皆有可能是他們的目標。

【佘鳳】現在就連宮裡的妃嬪,都是人人自危。

【崔晚】不信謠不傳謠,這個於信仁怎麼回事?一句話讓他傳成這樣?

刑部尚書說完,底下又是一番討論,有說傳聞不可信的,有覺得自己也在七傷樓名單上的。

皇帝魏臨聽了幾句,咳嗽一聲,整個大殿安靜下來。

魏臨淡淡掃過那幾個梗著脖子粗著嗓子說要徹查此事的老臣,斂了眉目。

“你們說這七傷樓可怕,那現在可有出人命?”

“這……”

大臣們麵麵相覷。

於丞相站了出來,朝魏臨一躬身,“犬子親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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