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
在尤光脫口而出「愛人」兩個字時, 宴會現場一切的聲音都如潮水般,在頃刻間褪去,人們不約而同地瞪大了雙眼, 有的高舉著酒杯, 有的正在談話,可話還未說出完, 就像一隻被掐住嗓子的公雞, 愣是發不出半點聲音,場麵一下子變得有些滑稽可笑。
好在,又過了一會, 人們的神情再度恢複自然, 該說話的說話,該飲酒的飲酒,就連樂聲也再度響起,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
當然, 這隻是表麵上的, 畢竟在場的都是些人精,雖故意裝出無事發生的模樣, 但餘光卻紛紛隱晦地落在淩墨身上, 一時之間, 淩墨竟有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
淩墨並不習慣被這麼多人注視著,但他不知道尤光當眾這麼做是不是有著什麼深意, 也不便出聲反駁。
淩墨不知道, 其實尤光這麼做其實並沒有所謂的「深意」, 隻是暗中那幾道窺視的視線令尤光心生不悅, 這才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 用以宣示主權。
當然, 除了這麼一個原因,尤光還有其他小心思,他心中泛起隱秘的歡喜,好像這麼說,淩墨便當真答應了同他在一起。
尤光不知自己從何時起有了這種心思,隻是當他回過神來時,他越來越渴望獨占淩墨,可淩墨不會喜歡他,尤光心底清楚,神明大都情感淡泊,而淩墨將他養大,也隻是看在他是「同類」的份上,就算在相處中產生些許感情,這些感情也絕不會是所謂的「喜歡」。
淩墨隻是將他當成孩子,要是以後記憶恢複,淩墨再回想起今天的事情,恐怕隻會剩下惡心,自己從小養大的後輩竟對自己產生了那般不堪的心思。
思及至此,尤光心中苦澀,漂亮的麵容上也蒙上一層失落。
尤光沒有再開口,率先朝著尤光打招呼的金發青年倒是終於回過神來,他先是好奇地看了看淩墨,藍色的眼睛裡閃爍著淺淺的光,青年目露些許打量之色,但他的打量並不會讓人覺得不悅,至少淩墨是如此。
盯著淩墨看了一會,青年爽朗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用當地的禮儀朝著淩墨行了一禮:“你好,我叫迪尤爾。”
“你好。”
淩墨也學著對方的模樣,笨拙地將手放在胸前。
見狀,迪尤爾眼中笑意更甚,甚至還誇了淩墨一句:“你真可愛。”
聞言,剛才還有些失落的尤光迅速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看了迪尤爾一眼。
迪尤光被這一眼看得寒毛倒豎,自知失言,當即輕咳一聲,試圖用其他話題來轉移尤光的注意。
撇了一眼迪尤爾,一旁同迪尤爾有幾分相似的青年立刻嗤笑一聲,麵露譏諷之色。
迪尤爾大概習慣了青年這種態度,並沒有理會,可他的無視卻讓青年臉上的神色愈發不好看。
“尤光大人,我想同您談談,您前幾日答應過我的事情。”
迪尤爾拋出來的話題大抵很重要,至少尤光的神色稍微了有了變化,他先是蹙起眉,而後又看了淩墨一眼,竟難得流露出些許猶豫。
想來尤光並不想讓淩墨聽到這個話題,這倒是有些稀奇,畢竟尤光做事很少避開淩墨。
淩墨心中有些好奇,但他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還沒等尤光提出讓他暫且離開,他便自己率先找了個理由,朝著遠離兩人的方向走去。
這一舉動,讓尤光稍稍鬆了一口氣。
雖離開了尤光,但因為尤光方才那句驚世駭俗的話,就算淩墨躲在角落裡,還是有不少人上來同淩墨攀談,試圖拉近與淩墨的關係。
上來攀談的人一個接一個,淩墨本來就不擅長同人打交道,好不容易敷衍了幾個人,目送他們離開,結果又有幾個人作勢要朝著淩墨走過來,淩墨頭皮發麻,目光在四周快速掃了一下,淩墨當即尋了一個幽靜無人的地方躲進去。
四周一下子安靜下來,淩墨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同一群老狐狸,說什麼都要拐彎抹角的人說話自然是格外的疲憊,但與這些人談論下來,淩墨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至少他現在知道自己正處在什麼樣的環境裡。
這是一個沙漠中的國家,名為「牧野」。
與後世不同,牧野治理國家的人,並非管理局,也並非商會或是其他什麼聯盟,這裡的最高統治者,有且隻有一個,那就是——國王。
牧野如今的國王已經格外年邁,身體也不大好,一日比一日差,眼瞧著就快要不行了。
老國王即將離世,那麼當前最重要的,就是選出下一任統治者。
國王之位向來是世襲的,老國王血脈單薄,隻有兩個孩子,一個就是淩墨方才見過的迪尤爾,而另一個則是迪尤光的弟弟,也是剛剛對迪尤光麵露譏諷的青年,二皇子亞蘭。
迪尤爾和亞蘭的生母並不是同一人,迪尤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