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第三百零五章 黑漆漆的巷子(1 / 1)

廖芳默默想了一會,忽而把頭埋在胳膊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倒是讓李姐有些莫名其妙,拍了拍她的背道:“彆哭了,廖芳,發生了什麼事啊?”

廖芳嗚咽著道:“真的是意外,那場火真的是意外,為什麼大家都不信我?樊……樊主任不信我,乾嘛還救我呢?”

她含糊不清的話,倒是讓李姐理清了頭緒,敢情樊鐸勻說的彙報工作,是去舉報廖芳啊?

李姐伸出去的手,立即收了回來。她來得早,這些年和樊鐸勻也走得近些,知道人家是烈士子女,父母都是犧牲在戰場上的,他自幼在軍隊裡長大,有些方麵的敏銳度,肯定高於普通人。

那場火災,樊鐸勻又是親曆者,他若是懷疑,這事搞不好還真有些蹊蹺。

一時也不敢和廖芳走得過近,稍微勸了兩句,就回到了自己工位上。

廖芳好半晌,才緩和了情緒,想去找樊鐸勻說下當時的情況,但是樊鐸勻一看到她進來,就冷著臉道:“廖同誌,現在是上班時間,如果有什麼私人問題,請下班後再聊。”

廖芳有些尷尬地退了出去,站在樊鐸勻的辦公室門口,又紅了眼眶。

乾脆請了假,跑回去找自己的小姨,希望小姨能給她做主。

她到的時候,小姨正在家裡寫信,一看到她,就問道:“小芳,你怎麼這個點過來了?這不是上班時間嗎?讓人家看到了,可影響不好。”

“小姨,我請了假。”

曾小卉笑著拍拍她手道:“下回可不許,你姨父工作這麼多年,除了我生孩子,就沒請過幾天假。”

廖芳腦子嗡嗡的,聽不清小姨在說什麼,自顧自地道:“小姨,前幾天的火災,真的是意外。”

曾小卉好笑道:“誰說不是了嗎?你這孩子,這事不都過去好些天了,不過我說,你平時在單位裡也該仔細些,火災可不是鬨著玩兒的!”

廖芳知道她沒聽明白,有些焦急地道:“小姨,樊鐸勻去舉報我了。”

曾小卉一愣,“為什麼舉報你?”又有些狐疑地看著自家外甥女,“你沒做的事兒,你這麼著急乾什麼?”

廖芳直到這時,才低了頭道:“小姨,是我的疏忽,那場火災,是和我有關。先前姨父問我,我……我怕他怪我,瞎謅了幾句謊話。”

曾小卉隻覺得晴天一個霹靂,緩緩地扶著椅子坐了下來,才道:“你好好說,小姨父你瞞著,對我要是再瞞著,你這前途也不要想要了。”

見外甥女低著頭,摩挲著衣角,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曾小卉隻覺得嘴裡像含了一顆黃連一樣,如果這火災真是廖芳故意搞出來的,無論她願不願意說清,都不會有前途了。

彆說丈夫不願意幫忙,就是她自己,也不願意讓丈夫涉險。現在革委會抓得這樣嚴,誰敢在背後做小動作?一著不慎,整個家庭都跟著沉淪,心裡暗恨外甥女糊塗。

廖芳被小姨周身的低氣壓,給嚇得渾身一激靈,生怕小姨也不管自己,忙說道:“我……我那天晚上見辦公室沒人,想把一些信燒掉,然後準備開窗透個氣,看到樓底下的樊鐸勻推著個自行車經過,走神了下,不想風把沒燒完的火苗吹了起來,我撲不及,一個火苗把窗簾燃了起來,我嚇得六神無主,就喊‘救命’了。”

樊鐸勻衝進來的時候,她又意外又感動,明明平日裡這個人寡言少語,你和他打招呼,他也不過點點頭,淡淡地說一句“你好!”她來單位兩年,和他在工作時間之外說的話,屈指可數。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聽到她的求救,立馬就衝了進來,還鎮定地安慰她:“彆怕,我肯定能把你救出去。”

接下來,直到保衛部的同事把他們送到醫院裡,她仍覺得,自己好像在夢境中一樣。樊鐸勻抱著她衝出火海的刹那,一直在她的腦子裡回放,她的生活裡,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一個男人,勇敢、堅毅又無畏,就連他平日的寡言少語,也在那晚火光的映襯下,都變得可愛起來。

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她隻是胳膊和腿上有些小的灼傷,遵醫囑休息了幾天,等傷好的差不多,立即就拎著東西奔赴他的住處。

門打開的一刹那,她見到了一個女同誌和一個小女孩,當時好像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冰水一樣。她不敢多看一眼,隻當做尋常同事來慰問。

那天過後,她一直期待著他早些回來,模擬了好幾遍要怎麼表達她的感激。

廖芳沒想到,自己的一腔旖旎情思,不過才剛剛冒個頭,就被樊鐸勻的舉報打得措手不及。

她這邊還耽在傷感的情緒裡,曾小卉已然聽得眉心直跳,有些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在哪裡燒東西不好,你跑到實驗室裡去燒?人家不舉報你故意縱火,都是輕的了!”

廖芳被小姨嗬斥的聲驚醒,“小姨,我真的是無意的,”又苦巴巴地問道:“現在怎麼辦呢?小姨,你能不能和小姨父說一聲,讓他饒了我這一回?”

到底是自己的親外甥女,曾小卉也沒有把話說絕,“現在隻能看樊鐸勻說了多少,有沒有遮掩過去的機會,”頓了一下又道:“但是,小芳,這事我可不敢給你打包票,你自求多福吧!”

廖芳連忙點頭道:“小姨,我現在也不想彆的,就想把工作保住。”

曾小卉皺著眉道:“你先回去,一會你姨父就要回來吃飯,我探探他的口風,你下午再來一趟。”

然而令曾小卉都始料不及的是,午飯的時候,她不過和丈夫露了一點口風,丈夫就立即沉著臉道:“怎麼?廖芳來找你了?這事你要是敢摻和,我看我這個院長也是乾到頭了。”

曾小卉忙拍了拍丈夫的肩膀道:“老張,你先彆動氣,我肯定以咱們的小家為先,不過廖芳那邊,到底是我親外甥女,這些年輕孩子,偶爾犯錯也是有的,咱們自家人不幫襯著一點,還指望外人拉拔不成?”

又補充道:“當然,要看你好不好搭手。”

張院長放了筷子道:“你一點念頭都不要動,我這邊是不可能的。”說罷,起身拿了外套就出門去。

曾小卉想再開口描補兩句,都沒有機會,站在門口望著丈夫的背影,直覺這一回外甥女定是闖了大禍,怕是她上午和自己說的那一套,都不全是真話。

丈夫都不敢摻和,曾小卉更不敢瞎摻和,生怕連累了丈夫和兒子、女兒,連忙把碗筷收拾了,拿了包也出門去了。

下午廖芳再來的時候,發現小姨不在家。

從來沒有過的恐懼,慢慢襲上了她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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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秋雨一場涼,連下了幾天陰雨,周日的早上,愛立給慶慶套上了毛衣。

張嬸子一見到慶慶,就笑問道:“今天要去爸爸單位,慶慶高不高興啊?”

“高興,奶奶你看,我還給爸爸帶了吃的,給他補……補身體。”邊說,邊把自己的小包給張嬸子看。

愛立看著小包鼓囊囊的,笑問道:“寶貝,這裡麵是什麼東西啊?”她都沒注意女兒手上還拎了個小背包。

一旁的張嬸子笑道:“是最近巷子裡的奶奶、嬸嬸給她的零嘴,蘋果啊,餅乾啊,她都攢起來了。一直嚷著,要帶給她爸爸吃。”

愛立笑道:“她這樣貼心,馬上去京市,她爸還不知道怎麼舍不得。”算了下時間,還有十天左右,差不多就要離開漢城了。

張嬸子微微降了聲調道:“不說鐸勻,就是我都舍不得,我們小甜姐兒,這一去不到過年,都不回來了吧?”

張嬸子忍不住伸手抱起了慶慶,這孩子三個月大的時候,她姥姥去了京市,她就過來幫忙了,兩家中間因著蓉蓉的緣故,算起來還是親戚,張嬸自問對這孩子,是掏心掏肺的,比之自家孩子,也差不了什麼。

小慶慶還不是很懂大人的憂傷,見張奶奶一副舍不得她的樣子,從包裡掏了個玉米糖出來,“奶奶,你吃塊糖,我晚上就回來了。”

張嬸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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