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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內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隨後頁安迅速反應過來, 展開折扇熟練至極地“啪唧”一聲敲在齊小奇腦門,在魔族少年“哎喲你乾嘛打我”的哼哼唧唧中哈哈一笑,神情自若地開口。
“大祭司閣下,孩子腦子不大好……原諒則個, 原諒則個……哈哈哈!”
他的臉笑得有些僵硬。
如今的狀況, 一看便有些詭異。
兩個靈族大祭司站在一起, 氣息與境界看著都一模一樣,隻是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
正如此時, 在齊小奇堪稱智障的發言後,白衣祭祀隻是不在意地輕柔一笑,甚至好脾氣地朝齊小奇點點頭打過招呼, 仿佛半點也不介意小輩的冒犯。
而上首的黑衣祭祀卻是神情莫測,一言不發,隻是冷淡地看著眾人後方的白衣祭祀,嘴角始終掛著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頁安搖了搖折扇, 遮住臉,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殿下先前說過,黑衣的那位隻是一個身外身?
——開什麼玩笑!
他頁安又不是沒讀過書, 靈族的身外身哪裡會是這個樣子?
就算被分離出去的是完全屬於“惡”的特質,也不至於氣息詭譎至如此地步, 看著便讓他有除魔衛道的衝動吧?
如果說是精神分裂——
他才覺得差不多。
頁安看向淩容青,隻見落河學府的大師兄衝他不動聲色地搖了搖頭,讓他去看另一邊的兩人。
頁安順著淩容青的目光看去。
隻見蕭崇琰正從顧璟的方寸物內取出一盤點心, 兩人旁若無人地互相喂食,大秀恩愛, 看著便令人牙疼不已。
——瞧著一點兒也沒有理會殿中兩個大祭司的意思。
頁安悟了,然後他一把揪過還在左看看右瞧瞧頗想接著語出驚人的齊小奇, 兩個人一同蹲在了大殿一側。
恰與早就溜到此處的若語和淩容青蹲成了一排。
四個人齊齊托腮,準備看戲。
“他怎麼樣?”
半晌,在頁安等得快要忍不住出聲催促時,黑衣祭祀終於開口,問出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他很好,應當已經回到了北地。”
在眾人的一臉茫然中,白衣祭祀微笑著走近,輕聲開口。
“我們的心意,他明白的。”
“嘖,真是便宜你了。”黑衣祭祀有些不悅地輕哼一聲,又問道,“那你呢?”
“問題不大。”白衣祭祀說話時已經走至座前,伸出手擁住了身前神情莫測的身外身,“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兩個麵容一模一樣的銀發靈族相擁在一起,神情氣質大相徑庭,卻莫名有著種旁人都無法插入的氛圍。
片刻後,當黑衣祭祀開始掙紮起來時,白衣祭祀這才鬆開手,後退一步。
“這麼不情願嗎?可是沒有多少機會了。”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白衣祭祀臉上的笑意漸漸隱去,黑衣的祭祀神情卻漸漸安靜下來,到最後嘴角勾起了一抹堪稱溫柔的笑意。
“對你來說,這是好事。”
“交給你了。”
隨著這句話落下,相對而立的兩人中,有一人的身形忽而開始飄忽不定。
“快看他——唔唔!”
頁安一把捂住齊小奇的嘴,逼著魔族少年咽下就要脫口而出的驚呼,同樣驚訝地看向主座上的兩個大祭司。
在兩人間看起來相對強勢的黑衣祭祀,身形竟然在急速的消散中!
不過數息時間,那道身影便幾乎已經淡得隻剩下虛影,即將完全消失不見!
這是怎麼回事?
殿內,白衣大祭司仍在注視著那道虛影,直到對方完全消散才移開視線,旋身坐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牆邊那一溜兒的身影。
蕭崇琰與顧璟這時也走到冉經秋身邊,顧璟很自然地抓過白衣祭祀的手開始診脈,蕭崇琰則慢吞吞地看了牆邊四人一眼,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那個“嗯”的意思,便是還不滾過來?
……
……
牆邊的四人老老實實地滾了過來。
“早在三百年前,天空城內的天柱便有了崩塌之象,大量鬼氣外泄形成黑暗天幕,我依靠陣法勉強能將其壓製,直到十三年前。”
冉經秋輕聲開口,向眾人解釋著天空城種種異狀的緣由。
“十三年前,天柱忽然大幅度坍塌,陣法在長久的損耗下失去作用,我為壓製鬼氣,不令天空城成為滄瀾大陸的鬼域,隻能選擇將鬼氣皆壓製在自己體內。”
“黑衣的身外身,是被鬼氣侵蝕的那一部分?”蕭崇琰忽然開口,提到了方才那個黑衣的祭祀,“他看起來並沒有被鬼化。”
“我也不知為何,他其實在被分離的那一刻便已經被鬼化,但卻始終保持著清醒,對我,對靈族和滄瀾大陸也完全沒有任何敵意。”
這才是冉經秋能夠親身進入空之鏡,放心將天空城交給黑衣祭祀的原因。
“靈族的身外身很特殊,與本體之間存在著非常玄妙的聯係,且因人而異,很難說清。”顧璟在這時收起藥箱,淡聲開口道,“沒什麼問題,好好溫養神魂便是。”
冉經秋微微頷首,接著看向蕭崇琰,問道:“你要借大陣之力毀去鬼域投影?”
“嗯。”蕭崇琰很乾脆地點了點頭,“隻有由我來,快點開始,彆浪費時間。”
冉經秋:“……”
某個人果然不論到了哪裡,都天然便有一種非常自覺的主人意識,絲毫不把自己當成客人。
靈族的大祭司想到天空內的陣法,神情漸漸沉冷下來,有些不讚同地開口:“大陣早已不如當年,你亦隻是抱一,該如何破開鬼域投影?”
“該如何破,便如何破。”蕭崇琰平平淡淡地開口,仿佛這隻是一件隨手為之,再尋常不過的小事,“顧璟會護住你的天空城不受鬼氣侵蝕,不用擔心。”
紫衣負琴的星河殿主聞言朝冉經秋點了點頭:“我的琴藝從前便很好,你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