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在自己人生的前十三年當中,時常覺得像是在上演一出荒誕的劇目,他看著自己眼前發生的一切,卻有些難明那究竟是虛假還是真實,自己究竟是戲裡人還是台下客。

直到哪吒站在他的麵前,說自己是他的師父,還要帶他去見他的母親,沉香才有一種自己終於在這一出戲劇當中“活”過來的感覺。仿佛他就是為這個而生的,這便是他之所以要誕生於此世的理由。

而現在,這不知道於多久之前進行的布局終於要走到最後的尾聲,無論是完美還是不完美,一切都應該再次被劃上一個句號了。

其後發生的一切簡直會讓沉香覺得那像是什麼按部就班的發展的劇本,以一種絲滑流暢到不可思議的程度運行下去,仿佛早就已經對好了卡口的齒輪,隻待各方部門一就位,即刻便能夠開始運轉。

沉香如今已經是大羅金仙,說句不誇張的話,無論在這世間門的任何地方,他以大羅金仙的身份,都可以得到絕對的、足夠的優待。

這便是對於力量所給予的應有的尊重。

而關於二郎神楊戩、清源妙道真君的信息,並不是什麼被要求須得去可以隱瞞的東西。

因此沉香很快便得到了足夠的關於楊戩的情報,甚至已經可以在心底給楊戩的存在做一個大概的描畫側寫。

少年天才,無與倫比的天資,強大而又悠久的存在,和自己的師父哪吒曾經在商周時期作為同僚一並效力於人類的帝王,隨後得封神位,自此高坐明堂之上,看人間門寒來暑往,朝菌談晦朔,蟪蛄言春秋。

而更讓沉香感到驚訝的是——

楊戩居然是他的舅舅。

很難說在知道這個事實的那一刻,沉香的內心是怎樣的洶湧澎湃。

但是在此之下,他卻是更加的無法理解起來。

既然是兄妹,既然擁有著比這世間門其他的任何人都還要來的更為親密的關係的話,為什麼卻絲毫沒有要手下留情、網開一麵的打算,甚至是手段之殘酷,比之對陌生人都還要不如?

如果說,以前沉香隻是想要將自己的母親從那華山之下救出,因此才想要同二郎神見上一麵,分出一個高低勝負出來的話;那麼現在,他已然擁有了第二個理由。

——去站到那個人的對麵,去問問他究竟為什麼要這樣做。

不知道為什麼,這樣的念頭打從出現開始,便一直縈繞在沉香的心頭揮之不去,就像是有誰在他的耳邊耳提麵命反複提及,要將這樣的想法一直烙印到他的靈魂深處,時時刻刻,都莫不敢忘一般。

找到他,打敗他。

……取代他。

這樣的想法一日勝過一日,甚至到了最後,已經勝過了沉香原本的、最初的目的。

出於某種本能,他向任何人都隱瞞了這樣的變化,仿佛其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然後,在這樣的情況下,沉香終於得到了關於楊戩的最切實的線索,並於七月十五這日,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來到了灌江口。

灌江口的清源妙道真君的行宮和廟宇便建在此,比起天庭,這位已然封神的仙君顯然更偏向於停留在人間門遠勝於天庭。除卻出門訪友,又或者是有要事需去處理之外,平日都能夠在這裡尋到他。

而當沉香絲毫不掩飾自己周身的氣勢與靈力,宛若一顆在黑夜當中從天而降的、散發著可怕的光和熱的巨大火球那樣到來的時候,楊戩自然也早就有所察覺。

因此,沉香才剛剛落地,便看到銀甲輕鎧,白衣黑褂的神將手中倒提著三尖兩刃刀,顯然已經在此恭候他多時了。

“沉香,對吧?”對方甚至還猶有餘韻,在沉香看過去的時候微微動了動眼眸,隨後笑出聲來。

如果忽視掉他身上的鎧甲以及手中提著的武器,隻看他的臉以及通身的儒雅隨和的氣質的話,幾乎不會有人將他同武將聯係到一起。

像是這樣的人,在人們的既定認知的印象當中,就應該是手中握著扇子,坐在江南的茶樓邊上,一邊品著最新一茬的西湖龍井,一邊眼底含笑的注視著西湖的好金色,同人吟詩作對,高談闊論古今。

總而言之,應當是最頂尖、最風流的那一批文人。

可是在看清了對方的臉之後,沉香卻是瞳孔劇縮,整個人都陷入了某種極大的震撼當中,甚至是連手中的宣花小斧都險些拿不穩。

“你……是你!”

他這時候發現,自己是見過楊戩的——甚至不止一次。

近的來說,便是先前的妖族秘境當中最後的試煉,當時除了哪吒和陸壓之外,還有第三個人觀禮。那並不是太久的事情,因此沉香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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