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

“哪吒!”

“魂兮歸來!”

——從半個時辰前開始,這樣的聲音就反反複複的在耳邊不斷的響起,大有一種可以這樣喊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薑乾青歎了口氣。

“你不應嗎?”他朝著一旁問,“外麵已經喊了你很久了。”

這是一片黑暗的、看不見邊際的虛無空間,不知道從哪裡打來了一點點的光源,勉強在地麵上投下小小的光斑。

薑乾青坐在光斑的正中間,而那被他搭話的卻隻是一個六七歲的小小孩童,穿著繡了蓮花的紅肚兜,用紅繩紮了兩個小揪揪在頭頂,如今正雙手環膝坐在光斑的最邊緣,大半的身子都隱在黑暗當中看不分明。

但隻是借著那一點點的打在這孩子身上的光,也能夠隱約的看到,他纖細的脖頸上分明有一道極深極長、幾乎橫貫了整個脖子、足夠將頭顱砍下來的長長疤痕。

單這般看著都足夠人去想象,在這貫穿的傷口生成的時候,那該是怎樣一副凶險的景象。

“……我需要應麼?”

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薑乾青都開始懷疑這孩子是不是個啞巴的時候,他聽見傳來樂孩童細小的、不確定的聲音。

那不像是在同薑乾青對話,而更像是這個孩子的自言自語。

“為什麼不應呢?”薑乾青問,“那是有人在為你喚魂,你應下,便能夠從這生死的狹間離開,重新獲得生命。”

誰知聽到薑乾青這話,那孩子卻是笑了一聲。

“你看見這道傷口了嗎?”他說,“是我自己砍的。”

“我是自刎而死的。”

這孩子自顧自的道:“我名為哪吒,犯下大錯。為不牽連百姓,自刎謝罪,將一切仇怨在我這裡結清,更不必牽連他人。”

薑乾青品了一下哪吒話中的信息量:“但既然仇怨已清,你又有了重獲新生的機會,為什麼不歸魂?”

哪吒“哈”了一聲:“應了又怎麼樣?想來是再沒有人希望我活過來的!”

他這話說的狠絕,還帶了戾氣在其中。

“我本有還魂的機會,但是我的父親視我為奇恥大辱,生生斬斷了我最後的生機。我肉身已死,如今縱是回去,也不過是非人的死物,更不受任何人的期許和待見——”

哪吒惡狠狠的道:“那我又何必腆著臉去得那第二條命!橫豎我自誕生的時候開始,便不是被期待的存在,如今倒是儘可以和他的意了!”

薑乾青想,他指的應該是自己的父親。

若是放在以前,薑乾青是絕不會管這些事情的;但或許是因為他在這生死狹間當中待了太久太久的時間,或許是因為哪吒實在年幼卻偏又遭了這樣的淒慘之事,令人唏噓不已,薑乾青還是勸了他幾句。

“那你返生之後,再也不去和你的父親有任何聯係,隻活自己的不就好了?”

“外麵的世界再如何,也比在這什麼都沒有的生死狹間好吧。”

“做不到的!我做不到的!”哪吒抱著頭大叫起來,“師父說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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