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泰州府城牆上的那尊銅鐘被敲響了,突如其來的鐘聲,仿佛給整個泰州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城中百姓紛紛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路兩旁店鋪內的掌櫃和夥計們,也都紛紛出了店鋪,看著城牆的方向。
一聲聲悠長,肅穆的鐘聲傳來,足足響了二十七下才停。
喪鐘二十七響,此乃國殤。
當今梁朝,僅有二人才能享受此等哀榮,一位是當今的皇帝,另外一位則是皇太後。
皇帝剛才登基不久,正值春秋鼎盛,這喪鐘為誰而響,泰州的百姓們心中也都有數了。
皇宮裡的事情,對於百姓而言實在是太過遙遠,更何況是後宮之事?
先帝仁宗在位時,推行仁政,施政於民,加之在位的時間又長,梁朝的百姓們對這位仁宗還是很有感情的,自然對於仁宗的皇後也多了幾分愛戴。
越來越多的人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紛紛走到街上,朝著城門的方向看去。
待二十七響鐘聲過去,泰州城也隨著解除了靜止,當場就有些掌櫃吩咐夥計們去扯些白布回來。
百姓也紛紛行動起來,要麼歸家去找白布,或者乾脆直奔布莊,第一時間為這位皇太後守喪。
吳蔚立於吳宅的後院聽完了鐘聲,小梅便快步跑到了院裡,將兩根三指寬的白布條塞到了吳蔚的手裡。
“鐘鳴二十七響,這是……?”
“小姐,太後薨逝,舉國守孝。”
“我知道了,你去協助管家,準備一些白布發下去,彆出什麼岔子。”
“是。”小梅領了吳蔚的命令匆匆去了。
如今的吳宅,雖然管家還是宜王府派來的那位,但這宅子裡住的都是些女眷,許多事情都是小梅在張羅著,剩下的三花從旁協助。
待小梅走遠,柳翠微來到吳蔚身旁,接過一條白布,環顧四周後,壓低了聲音問道:“太後薨逝,東方大人和太後之間的約定還作數嗎?”
柳翠微的疑惑和慶幸,何嘗不是吳蔚心中所想?
吳蔚沉默良久,低聲回道:“難講,要是換成旁人,或許就……哎,東方瑞的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看著通透,骨子裡卻非常刻板,誰知道她會不會做出什麼驚人之舉來。”
聽到吳蔚這麼說,柳翠微也跟著發愁,歎道:“事情都過去了這麼久了,東方大人怎麼就放不下呢?那件事兒L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錯,我倒是覺得這是老天爺給她的一個機會,真希望她能回心轉意。”
吳蔚撇了撇嘴,雖然很認同柳翠微的說法,卻並不認為東方瑞也會如她們這般想。
“她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們隻是這個時空的兩粒塵埃,她……注定了是要被這個時代記錄於史書之上的人物,說不定還會有後人為她著書立傳。非常人,自然有非常道。作為朋友,咱們還是尊重她吧。”
“嗯。”
二人又在小院內駐足片刻,遙望著天邊的晚霞。柳翠微突然想到了什麼,眼
眸都跟著亮了,她拉住吳蔚的手,朝吳蔚書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進了書房,柳翠微鎖上了書房的門,才和吳蔚一起坐到了書桌前。柳翠微捧著吳蔚的手,激動難掩地叫道:“蔚蔚!”
“怎麼了?想到什麼了,這麼激動?”
“你說,太後薨逝,宜王是不是也要入京吊唁?”
吳蔚心頭一動,問道:“你是想……趁機逃離泰州?”
“嗯!你不是說,我們去藍星的契機要等到貞節牌坊上麵的字,從‘清廬縣’變成‘於洪縣’嗎?咱們誰也不知道到底要等多久,才能等來這個契機。要是十年八載也沒變,難道你要一直被這樣軟禁在這吳宅裡嗎?不如我們趁機逃走,就算宜王回來了,也不會大張旗鼓追查一個已經不在世上的人。之前東方大人將明鏡司密宅托付給我的時候,一並將雷老板的身份也給了我,原本是想著讓我接手的時候方便些,不如我們將計就計,你直接頂替了雷老板的身份,如此也不算黑戶了!”
雖然泰州的生活安逸又富足,但是柳翠微並不想用吳蔚的自由來換取。
吳蔚的身體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離了吳宅裡的這些藥材和藥膳,依舊可以正常生活,柳翠微寧願和吳蔚從頭再來,或是過回從前清貧的日子,也不想她的蔚蔚被囚禁在這宅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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